澄雨又看到另一块标志:中央公园。
原来,她从大楼中看到的绿色就是纽约最大的人造公园。
趁着绿灯,她步过车水马龙的西公园大道,很从地置身于一片初春的青葱中。
风微冷,澄雨跟小棚内的犹太老人租了一辆脚踏车,踩着踏板在中央公园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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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中午时分,澄雨在湖畔停了下来。
湖面是似椭圆的不规则状,沿着湖边的是人行道,再来则是大片植有绿树的草皮,草皮与人行道的交界处有一张张的木质椅,有些人选择草皮席地而坐,也有些人靠在树干旁享受初春的气息。澄雨向小贩买了热狗及红茶后,选了一张椅子坐下。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对澄雨一笑,澄雨也报以礼貌性的笑容。
老人看着她,眼中有着慈祥与期待。“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救得了他也说不定。”
“谁?”老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降昊。”
澄雨一怔。“严、严降昊?”
“怎么,害怕?”
“不是,我只是、只是……”连说了两个只是,澄雨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没想到而已。”
老人一笑,眼中有种她看不透的深沉。“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丫头。”
“你是谁?”澄雨问。
“我看着他长大的。”
澄雨心念一闪!“你是朱宁宁的……”
老人点了点头。
“她说你们住长岛。”
“特地过来看你的。”老人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双塔的警卫用一百块就可以收买了,中央公园的警察也一样好说话。”
难怪警卫对她这么古怪,一路上警察又多得不得了,原来……
澄雨又好气,又好笑。“既然你是看着他长大,又知道他住哪,为什么不直接找他?”
“降昊没带你回长岛家中,就代表他不想你提早在我们面前曝光。”老人从长外套中拿出烟,自顾自地点了起来。“我知道宁宁找过你,不过,不管她说什么,都别放在心上。降昊不喜欢宁宁,她咽不下这口气,至于降昊,他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或说,他不在任何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从小就不驯,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来。”
澄雨说不上来,老人的眼光好象……好象有点怜悯。
“你为什么说,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救得了他也说不定?”
“降昊可以瞒过所有的人,但瞒不过我,因为我知道他的过去,也看得出他只是在伪装,他心中的尺就扭曲变形了。如果只靠他一个人,无法找回原来的出路,一定要有人帮他才行。”老人看着她,叹了口气。“不过,你要小心,别被拉下去了,不要没救到人,反而多死了一个。”
“不会的。”澄雨没多想就反驳。“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他,可是,他不会是那种人。”
虽然他的脾气时好时坏,个性又古怪得很,但就她所了解的,他并不是天生的坏人。
严降昊只是孤独太久、寂寞太久而已。
他很需要别人的关心,但却不知道自己需要。
老人看着她,意味深沉地一笑。“是吗?”
“当然是。”澄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就是不由自主的帮严降昊辩解。
他看起来好象没有弱点,但越是刚毅的人就越危险,就像强风过境时,体无完肤的永远是树枝,不会是树叶。
经过这几个月的肌肤相亲,澄雨也发现,只要自己对他平常一点,他的脾气就比较稳定;换言之,如果她对他表现出害怕或是畏惧的模样,他的第二人格会马上出现。
老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笑了。“很好,很好!”
澄雨虽然不知道老人在高兴什么,但却知道朱家位于长岛的别墅养出三个奇怪的人——说话神秘兮兮的一家之主、手段激烈的朱宁宁、还有人格分裂的严降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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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离去后,澄雨骑着脚踏车又独自绕了两、三个小时。
也没特别去哪,就是迎着初春微冷的风,在这大得惊人的公园绕着走,如果发现自己要出了环着公园的四条大道,她就折回来,随便找条小路再往前,看到好玩的事物便停下,玩够了,再继续走。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澄雨很想想像一个公园居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在这里,有博物馆、野生动物保育中心、溜冰场、两座可供泛舟的超大型人工湖、几座观赏用的小人工湖、保育花园、草莓田花园……她现在能了解胖警卫为什么会要她小心别迷路。
她在儿童区的旋转木马旁停了下来,跟小贩买了玉米浓汤,用杯子暖手心,看着木马上的孩子。
看着看着,忽然有人走到她旁边。“小姐。”
澄雨转过头,唤她的人是一名年轻的市警。
“有什么事吗?”
市警指指儿童区的牌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市警拿起挂在腰际的对讲机。
又快又急的英文,澄雨大概只听得懂要对方派车过来之类的,可是……不会吧?没听说大人不能进儿童游乐区的,何况旁边不就有几位父母在帮他们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孩子拍照吗?
澄雨与市警俩俩对望,她是莫明其妙,他则是带着好奇的表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澄雨开口了:“请问……”
“是。”
他干嘛对她这么尊敬啊?
“这里不准游客来吗?”
“没有。”
“那、那、那市警先生为什么叫警车?”
“我不是叫警车,是通知严先生。”
“严……”她明明留了纸条。“他报警失踪吗?”
市警笑了出来。“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接到消息,要在中央公园中找一位二十几岁左右的中国少女,长头发、白色外衣、白色长裤,找到的人立刻回报严先生,就这么多。”
又是要找她!
算了,朱宁宁的父亲既然可以买能双塔公寓的警卫及市警,找出她的所在,被他一手抚养长大的严降昊会有此行为也不算奇怪。
澄雨记得昨天他们去吃晚餐的时候,他的车竟公然停在立有“禁止停车”的牌子前,警察就在旁边,但通常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旋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转过身去。
的正还是要等,澄雨干脆与市警聊起天来。“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市警一听,突然傻住了,这、这要他怎么答啊?
凭着严先生在华人圈中的显赫地位,别说他这么一外小小的市警,就连州长也不敢得罪他。何况,他还是美东最知名的外科医生,有着天才的黄金手腕,指定由他操刀的政商名流起码有上百个,“生死之效”在此倒是另有所指了,那些捧着大把钞票求诊的病人莫不是百业上工的龙头钜子,惹恼了他,无疑是跟自己的前途作对。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中国少女也奇怪,明明跟严先生住一起,却好象什么也不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
市警觉得汗已经快渗出来了,严先生对这个少女好象很看重,如果回答得不好,让她生气,结果还是一样。
“这个、你知道的……就是,啊!”市警朝草皮方向一指,如获大赦地说:“严先生的车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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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雨转头——
一辆新型的莲花跑车嚣张无比的辗着草皮过来,而旁边就立着“请勿践踏”的牌子。
莲花急驶后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她面前一公尺的地方紧急煞车,澄雨明显感受到严降昊的不高兴,自动上了车;才关上车门,他又用一种赛车手似的方式急转变,再度越过那片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