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这个林碧嘉凭什么比她更亲近维青?采晴的眼光不曾自碧嘉脸上移开。
“要不要请校医来?”碧嘉衷心的关怀却被采晴冷冷拒绝:“不用了。”
“那妳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碧嘉还得到教务处拿作业簿呢!”维青握了握她的手,起身离去。
她居然这样就走了?她们手牵着手,消失在采晴的视线内,林碧嘉抢走了维青!一股醋意油然而生,维青是她的,她不要和别人分享维青!
往教务处的走道上,碧嘉一直保持缄默,若有所思。
“喂!妳怎么啦?”
“青,不要怪我,我有点相信流言是真的。”
“什么流言?学校里哪天没有流言?妳说的是哪一件?”
“关于妳和江采晴……”
维青沈下脸,“妳什么时候也变成八卦婆了?别人我不管,怎么连妳也……”
“我绝对相信妳,可是江采晴呢?妳不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吗?”
“怎么个怪法?”
“我也说下上来,好像……”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对我有敌意。”
“她之前又不认识妳,怎么会对妳有敌意?”
“就是嘛,又不是看到情敌……啊!就是这种感觉啦!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维青敲敲她的脑袋,“我看妳是中毒太深,采晴其实满可怜的,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所以我才想让她认识妳;多交个朋友,她高兴都来不及了,还敌意咧!”
“是这样吗?”
“不是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维青叹口气,“唉!我怎么会有妳这么笨的朋友!”
第5章(2)
碧嘉拧了她一把,“谁叫妳战果辉煌,光是情人节就收了三盒巧克力,情书更是不定期送到班上来。奇怪了,妳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些学妹前仆后继的?”
“妳饶了我吧!我风头太『贱』行了吧!”维青讨饶地摀着耳朵。那些信其实也没什么,十六、七岁正是爱作梦的年纪,学校里清一色是女孩,像她这种“带点男子气慨”的女生便成了被倾慕的对象。这情况也不止发生在她身上,对于终日周旋在教科书与参考书的学生而言,这倒让枯燥乏味的生活添了些许乐趣。
维青向来不太在乎别人对她的观感,面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流言,她总抱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态度;了解她的人无需多费唇舌,而不了解她的人要怎么想,她可管不了那多。
要做到每个人都喜欢妳,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至于采晴,维青相信采晴是了解她的。
江母在挂掉电话后,十万火急的电召江彻回来。
“什么事啊?”江彻一进门便问,母亲在电话中语焉不详,焦急的口吻即使只是透过话筒,他都能嗅得出不寻常的气味。
“小妹的老师打电话来,要我多注意她的身体,说她最近常生病缺课。”江母忧心忡忡的拉着儿子坐到她身畔。
“小妹生什么病呀?”
“我要是知道,还需要找你回来吗?”
“妈!生病需要的是医生,我又不是医生。”江彻无奈的说,放下正在进行的业务会报赶回来,还以为是什么要不得的事呢!
“我就知道有问题。”江母自言自语。
“那就带她去看医生哪!”江彻拿起钥匙往外走,“我回公司开会了。”
“站住,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急着走,开会重要还是小妹重要?”江母喝住儿子的脚步,面露威严。
江彻只好乖乖的回到座位上。
“这阵子小妹整天活蹦乱跳的,像是病得非躺在床上不可的样子吗?”
他搔搔头,仔细回想,“不像呀!”
“之前我叫你跟她说的话,你到底说了没?”
“说啦!”
“你看她会不会是……交男朋友了?”
“这跟交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何况她唸的是尼姑学校,哪有机会认识男孩子?”江彻摇头否定。
“那一定是交到坏朋友把她带坏了。”江母肯定的说:“难怪她变这么多。”
“妈,妳别大惊小敝好不好,等小妹回来再问她嘛!”
“我大惊小敝?”江母责备地瞪了儿子一眼,“你书都读哪去了?这叫做未雨……未雨……”
“绸缪。”江彻无可奈何地接口道。
“知道就好,算了,我也别指望你了,还是老身亲自出马妥当些。”
“那……没我的事了,我可以回公司了吧?”江彻小心地陪着笑脸。
“去去去,自己开什么公司、创什么业!你爸那么老了你也不帮他打理公司的事,以后不交给你要交给谁?早点接手,你爸也不用那么累……”一转身才发现儿子早就逃之夭夭了,江母仍忍不住嘀咕:“跑这么快,才唸你二句而已。”
午餐时间。
“喂,妳们知道吗?我们班有人是同性恋。”
“真的假的?”
“是我们班的吗?我知道最近很多人在说爱班的学姐和二年级的学妹……”
“这我也听说过,可是主角是谁,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的是我们班吗?”
大家七嘴八舌,意见十分踊跃。
“拜讬!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妳们还不知道?”主导话题的卢永惠站起来,走到同学们中间。
“卢永惠,妳快点说,不要吊我们胃口嘛!现在是吃饭时间小心消化不良。”
“好吧!女主角就是我们班的……江采晴,男主角妳们一定都知道……本校的风云人物,杜维青。”抑扬顿挫的音律,彷佛金马奖颁奖典礼似的,卢永惠宣布答案。
教室内一片哗然,聚集的人数愈增,卢永惠的神色愈夸张得意,其他还留在自己座位的人,虽故作淡漠,仍不免侧耳倾听。
“难怪她不屑跟我们说话,我们不对她的味儿嘛!”
“说不定……她只是太内向了。”为采晴辩解的声音微弱而不确定。
相对的,卢永惠反驳的声调显得铿锵有力:“内向?哼!我看是闷骚吧!不说别的,就拿生病的事来说好了,上次江采晴在周会晕倒,解散后杜维青马上跑去看她,她还叫其他人先回教室。妳们想想,人家好心送她到医护室,留下来陪她;杜维青一到,她马上把所有人支开,谁晓得她们俩在里面干嘛?”从新生入学开始,卢永惠就被推选为英文小老师,她的英文成绩不错理应当之无愧,直到英文老师改选江采晴!她始终保持在九十五分之上,在卢永惠之上;在江采晴不愿接受职务才维持原状。卢永惠虽稳住了宝座却不太光彩,一心一意要胜过江采晴,而江采晴从容、不在乎的态度更让她气恼,这个梁子便结下了。
如今,有现成的小道消息,她便乐于散播;至少,杀杀江采晴的锐气。卢永惠暗想。
随着卢永惠预留的想像空间,同学中有人摇头,有人咋舌:“耶,好恶心哪!”
“我看哪!医护室根本成了她们幽会的温床了,妳们以为她那么弱不禁风?她呀,食髓知味,装的!”卢永惠挥舞着双手讲得口沫横飞,一转身忽见江采晴就站在教室门口,便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离去前仍心有未甘地瞟了江采晴一眼,“小心AIDS哦!”
同学们发觉了江采晴的存在,马上作鸟兽散。
卢永惠的一番话,清清楚楚地传入甫从福利社回来的江采晴耳中,手里的便当险些滑落。
她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更没想过同学眼中的她,竟是如此不堪。
众人异样的注视,短短几步路却变得遥远,江采晴强自镇定地踏着脚步,终于回到她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