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闹到警察局去呢?”
“巡逻警察以为他们酒后闹事。浩子出门没带皮夹,没有证件,警察问话,他和小三面红耳赤的吵得警察觉得好笑;倒是奕娟,被警察先生狠狠地训了一顿。”
“奕娟跟浩子熟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奕娟性子烈,爱恨分明,她总说浩子脾气太好,温温吞吞的。那次打架事件后,小三和浩子变成惺惺相惜的哥儿们,奕娟对浩子刮目相看,直夸他是新好男人。”
“打架也算新好男人?”这真不是好事!
“不是,是浩子保护朋友的那股傻劲儿,孰可忍孰不可忍的原则。”云飏强调着。
“那……靖茹呢?”今天的问题怎么特别多?以前一个礼拜说不到十句话,今天倒是反常,或许是好的开始也说不定。
云飏也注意到了,当他叙说他们相识的经过时,她并未显得不耐或心不在焉。专注的聆听、好奇的发问,他为她这小小的改变感到喜悦。
“靖茹和奕娟是高中同学兼死党,奕娟因为家里的因素没能继续升学,在一家贸易公司当助理,为此,靖茹放弃了到巴黎学画的机会,考上G大美术系和浩子同校。以前奕娟老是担心浩子交不到女朋友,背着靖茹把她介绍给浩子,后来浩子就戏称她们俩是他的女朋友了。”
这就是所谓的友谊吗?真不可思议!她不知道这样也能成为朋友,可以为彼此割舍、放弃、牺牲某些东西,个性南辕北辙的一群人,居然……也能相处融。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云飏有点抓不到重点,她问的问题才奇怪呢!
“你们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了解你?”
“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过程中偶有意见相左、冲突的时候;如果能寻得协调方式,干戈化玉帛,朋友是不嫌多的。况且,哪有人一见面就能真正了解对方的一切!”
谁说的?维青就可以。采晴沈默了。
维青毕竟是与众不同的。
“说说妳吧!”
“我?”
云飏点点头,“嗯!”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她紧张了,根本不该问这么多的,好啦!现在轮到自己被问了吧!真是“言多必失”!
她开始东张西望,企图寻找别的话题,之前的机智是个意外,平常都不说话的人,怎会知道别人聊天都会聊些什么?
这一切云飏都看在眼底,他无意让她慌张失措,但就这么一句话,怎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别紧张,我不是要刺探妳什么,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妳是D大外系不爱说话的江采晴,而且……”
“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奕娟不知道什么候出现在他们身旁。
采晴和云飏同时抬头看着她,她乾脆在采晴身边坐下来,“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行列吗?”
“我……”采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热情的交流、恣意的欢颜是她渴望却不可触及的世界,可是……行得通吗?他们能接受有别于正常人的自己吗?不会嘲笑她的怪异吗?采晴自卑的低下头。
“疑!先别急着说不。”奕娟俏皮地说:“我们可以先交往看看,就像交男朋友一样,如果妳认为不合适再拒绝也不迟。”
云飏笑了,“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不然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实行试婚法?同理可证,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朋友的。我主张重质不重量,知心的交几个总比一堆酒肉朋友强。”
采晴的心抽了一下,凝视着奕娟,她说了维青曾对自己说过话,怎么她的论调和维青如此相似?
“那妳交那么多朋友干嘛?”云飏抓住她的语病。
奕娟稳稳地比划着歌仔戏里的手势,“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又云!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但有知己如你们,我愿足矣!”
“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呜……好感人哪!”浩子和小三回来了,听到奕娟说的最后几句,浩子马上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
小三装模作样地抓起奕娟的手,沈重的拍了拍,“皇天不负苦心人,举世闻名的火爆浪女在我们的教下,终于也能端端庄庄的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话……”
“你欠扁哪!”奕娟用力抽回她的手,追着小三打,浩子也加入了追逐,不小心踢倒靖茹的颜料,弄得靖茹一身五颜六色,她气得直追浩子,这场战争更热闹了。
采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奕娟,在她身上捕捉维青的影子。
“他们四个精力旺盛,每次都只有我坐冷板凳,今天有个伴,总算不寂寞。”只有云飏和采晴仍坐在原地。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采晴问。
“我?我老啰!他们玩起来可疯了,会要我老命的。我的人生还是彩色的,不想太早变黑白。”他似真似假的笑道。
“啊?”怎么又讲到颜色去了?人生还有彩色、黑白的?
“那是广告词,妳不看电视、不听广播的吗?”
她摇摇头,这是什么广告啊?
“难怪妳听不懂,那平常不上课的时间妳都在干嘛?”
“看书、想事情。”
“哇!妳比我还用功,浩子还说我是书虫,我看妳才是书虫咧!”云飏啧啧称奇。
“哇!”浩子叫得更大声:“国难当前你们还在儿女情长、苟且偷生,该当何罪?”说着便拿起和着颜料的水朝他们泼过来。
云飏反射的跳开,闪到一边去,采晴动作太慢被泼了一身,不得已只好加人他们。
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和风徐徐,虫鸣鸟叫伴着嬉笑声在山谷里回荡。采晴感受着这新鲜的感觉、单纯的快乐,开心的笑了。
或许,交朋友没有想像中困难
奕娟、靖茹和小三几乎一有空就窝在浩子房里,也不管他在不在,开了门就往地上一坐,音乐、杂志、零食不需招呼就自己动手,偶尔还带了其他朋友。
罢开始采晴还纳闷着,浩子不在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后来从靖茹口中才晓得,原来他们都各有一把钥匙;这对采晴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喜欢拥有专属的空间,唯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到安心,才敢释放情绪,这是无法和人分享的。
或许孤独,但至少安全。没人能伤害她。
浩子却彻底的开放他的城堡,在采晴眼中,这是相当的慷慨与磊落,尤其是他对他们全然的信任,更教采晴钦佩。
有一次采晴说了她的看法,浩子像看稀有动物般的盯着采晴,不以为然的说:“大家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还分什么彼此呢!我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的喝的看的听的……我这儿都有。要聊天到这里就好了,出去喝杯饮料就要四、五十块,何必浪费这个钱!一人一把钥匙比较方便嘛!什么慷慨呀,磊落的……没那么复杂,就简单二个字!“方便”,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浩子看了云飏一眼,徵求他的认同。
云飏思索了一会儿,“不尽然,你们就像我亲人,我也信任你们,可是我就做不到你这么大方;采晴说的对,这是相当的慷慨与磊落,我真感到惭愧。”
浩子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靖茹和奕娟就朝他扑了过来,“要不是采晴的善解人意,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自私的享受方便的空间……”奕娟的声音掺着哽咽,无法竟话。
有没有搞错?浩子在心里叫着。
靖茹感动万分的挽着他,接下奕娟的话,“比起你的情操,我们简直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