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重要,我不勉强你了,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之前在法国时,郁雅就知道嘉芝得定时去医生那儿报到,是什么病必须这么谨慎,她不清楚,既然嘉芝没有提起,她也不会追问的。
“谢谢!那我先走一步了,晚上再聊。”
暂时告别郁雅,嘉芝不疾不徐地走出画廊,坐进白色宾士车中。
“去医院。”
轻轻关上车门后,她示意司机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她的座车才离开,另一辆银灰色宾士轿车才从路口的转角出现,停在那才空了几秒钟的停车位上。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找郁雅。”吩咐完司机后,辜仲阳打开车门下车,迈开稳健步伐走进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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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怎么忘了呢?”
离开画廊两个路口后,嘉芝才发现忘了将她在后车厢的葡萄酒送给郁推,那可是她专程带回来的呢!
“请将车子开回画廊好吗?我还有东西要交给辜小姐。”懊恼自己没记性的同时,嘉芝不忘请司机将车子掉头。
“我知道了。”听到她的指示后,司机找了适当时机回转,驶上来时的方向,没多久便回到画廊门前。
只是,原先的停车位已经有车子进驻,这里又属於台北市难觅停车位的地段。
“这样吧!你到附近绕几圈再回来,我把东西交给辜小姐俊就会在门口等你。”
车门开了又关,嘉芝踩著轻缓的步伐走进画廊。
“郁雅?”她轻轻地喊著,由大门没上锁的样子看来,郁雅应该还没离开,但怎么不见她呢?
寻遍一楼的每一处,嘉芝还是没见到郁雅,在经过楼梯口时,她听到楼上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她可以确定其中之一是郁雅。她应该人在楼上。
抱著这个笃定想法,嘉芝亳不迟疑地踏上往二楼的原木阶梯,随著她踩上一阶又一阶的楼梯,站在楼梯口前方窗边的男人身影慢慢被她捕捉,但专心看著窗外的他并没有察觉她的出现。
窗外的阳光洒落,照在男人身上,也洒下满地的亮光。
嘉芝无法不去打量这个男人,浓密的黑发、挺拔的身高、宽阔的肩膀……莫名的熟悉感涌现,她问自己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只是这世界上,有著相似背影的人太多了,是她想太多了吧!
“请问……”嘉芝只挂念著要把手上的东西交给郁雅。
等不及她的问题全部说完,辜仲阳在听到背后突如其来出现的声音时,反射性地转身寻著声音的主人。
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会,时光之河仿佛在他们周围停止了流动。
看著对方,嘉芝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怔然无语,因为她以为今生不会再看见这张脸。
眼前的他一身合身剪裁的昂贵西装,不是当年绣有名字的高中制服,但他依然是她在记忆深处刻划下的样子。
十年的岁月改变了他的长相、他的身高,他的笑容,甚至是他的声音,不变的是她心中像著了魔般的心动。
对於他,她从未忘记啊!
“有什么事吗?”
奔仲阳注视著因见到他后瞬间变得木然的她,而她不落俗套的美丽亦让他惊艳。
她像是一尊精工细琢的白瓷女圭女圭,不同的是这尊女圭女圭会动、会说话,还有著生动的表情。
“你……是谁?”强装出来的冷静掩饰不住嘉芝因兴奋而颤抖的声音,明知不礼貌,但她仍月兑口问出,似乎是要证实他的身分。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情,但她的声音自有一股魔力,令人无法拒绝。
“我……”
奔仲阳才要开口,郁雅突然出现——
“哥……咦?嘉芝,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到郁雅身上,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有东西忘了拿吗?”郁雅走到他们身边,盯著嘉芝,发现她的脸色微微酡红,好不漂亮。刚才有什么事发生吗?
“嘉芝?”辜仲阳颇有兴味地挑高眉。原来她是这几年郁雅老是挂在嘴边的知心好友。
还来不及问清楚嘉芝绕回画廊的原因,郁雅便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对了,你们从没见过面,今天终於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了!扮,这位是欧嘉芝,是我在法国认识的好朋友,也是全世界最美丽、最有气质的画家。”
郁雅又转头看著自己的哥哥,说道:“嘉芝,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士就是我家从小到大优秀过人、压得我又自卑又委屈的大哥,辜仲阳!”
奔仲阳,真的是他!就算全台湾姓辜的人少之又少,嘉芝却从没想过郁雅口中的大哥就是他。
怎么会这么巧呢?如果她没有记错,郁雅曾经说过唯一的大哥就要结婚了……
想到这里,嘉芝的心里像塞了一块石头般沉重,相逢的喜悦降温了许多。
郁雅淘气地对嘉芝眨眨眼,有些不解她为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别听郁雅胡说。嘉芝,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既然是郁雅的朋友,辜仲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用对妹妹的态度来对待她,同时也强自将方才对她产生的莫名好感抑制下来。
“当然可以!很高兴终於有机会见到你,辜先生。”嘉芝扯开了一抹笑容,希望自己看起来够自然,只因为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我也是。”辜仲阳盯著她如阳光般的笑容,很自然、很美,令他有些失神。
两人的目光再度胶著在彼此身上。
“哎呀!你们一个是我唯一的大哥,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用这么客套吧!嘉芝,我哥都称呼你名字了,那你称呼他辜先生不会很奇怪吗?”
似乎看出些端倪的郁雅在一旁起哄,她的话让嘉芝脸上的红潮更加深了。
“就喊我辜大哥吧!我会很高兴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的。”
当辜仲阳露出那种神采飞扬的迷人笑容时,嘉芝轻易地被说服了,她落寞地轻点了下头,不禁怀疑有谁能拒绝得了他的魅力。
在心里,她悄悄地羡慕起那位可以名正言顺得到他倾心对待、可以向世界宣告他们爱情的女子。
“我只是把葡萄酒拿来给你,我先走了,你知道我要赶著去医院,下次再聊。”嘉芝将拎在手中的袋子递给郁雅。
她得快些逃离这里,不露痕迹的离开。她希望自己有掩饰好,没让他们看出她下楼的双脚正微微颤抖著。
下次见面时,她会更加明确的接受他是郁雅大哥的身分,因为他的未来早已系在另一个女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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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银白色的月光照进落地窗,把自己的影子照映在画上时,嘉芝才惊觉自己对著这幅母子画发呆了整个下午,直到深夜。
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看著,这模样是不是就是诗人常描述的失魂落魄呢?
突然,她听见有人敲著房门。
“嘉芝,你睡了吗?”
罢进家门的欧怀诚知道宝贝女儿从下午回来就一个人关在房里,连晚饭都没用,他不禁有点担心。
“爸,你回来了!”开启房门之前,嘉芝先敛去脸上的落寞,她不想让父亲操心。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林嫂说你没有下楼吃东西,下午回来后就一个人待在房里,不是说要去拜访马医生吗?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在学人家减肥?”他故意这样说。
面对父亲关怀的话语,嘉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爸?你想妈吗?”
欧怀诚看著女儿,他知道一定有些令她困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