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妳走!”
可儿倏地敛起笑容,双手捂住耳朵,她拒绝再去想,并开始逃避,因为要她承认这七年来全是一场错误,她会发疯的!
“小姐,我知道这些事情会让妳难受,但事实永远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这是夫人的主治大夫的名片,我放在桌上了,如果小姐愿意,可以自己去证实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王嫂决定让可儿自己选择要不要去证实所有的事情,因为她是她自己人生的主人。
“我不需要!妳把它拿回去!”可儿激动地抓起桌上的名片,塞回王嫂的手中,视它为毒蛇猛兽般可怖。,
“小姐,妳可以撕了这张纸或者烧了它都无妨,因为这都是妳自己的决定,现实与谎言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王嫂重新将名片放回桌上,默默地离开了。
当门合起来的那一瞬间,可儿像是发狂般的拿起名片,并且狠狠地将它撕成两张、四张,八张……直至变成了碎末……
第八章
一幕幕像黑白电影的片段,由远而近、由近而明的缓缓逼近,被扭曲的画面由清晰到模糊、又由模糊到刻画鲜明,跃上可儿紧闭双眸的黑暗中。
“妈咪抱抱,可儿要妈咪抱抱。”稚女敕的童音配合展开的双臂,可儿直直地奔向母亲的床沿,撒娇地要求母亲将她容纳在怀中。
“去别的地方玩!不要来吵我。”懵懂无知的可儿听到母亲生气的口吻,有些微的胆怯,但不足为惧。
“可儿,不要吵妈咪休息了,王嫂陪妳玩好不好?”王嫂赶紧将可儿抱离床边,同时眼神紧张怪异地瞄向床上的夫人。
“不要,可儿只要妈咪,可儿只要妈咪!”达不到目的的可儿开始在王嫂的怀中大吵大闹,发脾气地大肆挥动手脚。
“小姐,不要吵了,夫人会生气的。”王嫂用力的抱住可儿,将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可儿安静下来。
但是效果不彰,被抱住而无法动弹的可儿,眼泪开始飙出,即将嚎啕大哭。
“王嫂,快把她抱出去,不要在这边烦我!”床上的人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喊,语气中凈是不耐烦和厌恶。
可儿从刚才到现在,她听不懂什幺叫吵、什幺叫烦,唯一看懂的是母亲不再带有慈爱笑容的表情。
那种即将失去的害怕,她虽不懂,却让她打从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妈咪不要她了,妈咪不要她了……
“妈咪!”她只能呼喊。她不要离开妈咪啊!
但下一刻,她看到母亲离开了床,朝她走过来,白眼球布满了红丝,用愤怒的眼神瞪一着她。
“叫妳不要吵了妳没听见吗?早知道就不要生下妳这个烦人精--”
可儿倏地睁开双眼,脑子里回荡着母亲最后的那句话--早知道就不要生下妳这个烦人精!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相信母亲会对她说出这幺残忍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地上被她撕碎的纸末。
全身彷佛被寒气所笼罩,她禁下住地发起抖来,一股酸意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巴,在秽物出口前冲进了厕所!
喉头的酸意和记忆中的痛心,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折磨着她。
终于,在一阵开门声和关门声后,房内的每个角落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同时也失去了那一堆碎纸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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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连妳都决定反悔,不再爱我,那为什幺要让我出生,然后面对所有的难堪?
可儿潸然泪下,手中用力紧检住的那张重新拼凑回来的名片。不知不觉中,名片从手中滑落……
算了,不需要了,它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乔夫人当年患的精神病是隐性的,并且是属于一种后天的精神官能症,遗传的机会不大,患有这类精神病的病人一开始会排拒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因为他们会开始对感情和肌肤上的接触感到不耐,后来还会痛恶自己的生活,进而厌世……”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像一根又一根的刺,扎得可儿体无完肤,最后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幺和医生告别,怎幺离开医院,又怎幺到了母亲的墓前。
看着墓碑,可儿开始幻想下一刻,会不会有人自里头跳出来摇醒她,告诉她这一切全部都只是梦,只是她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作的一个噩梦……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无知单纯的人最快乐,随着时间的飞逝,人不小心遗失的单纯,将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
“难道我在妳的心目中一点分量都没有?在妳决定踏上不归路时,妳有没有想回过头来看看被妳拋下的可怜女儿?有没有?告诉我妳到底有没有?”
满腔的悲愤化成一句句令人动容的哭喊,但回答她的只是一片死寂。
可儿眼神涣散的盯着眼前的墓碑,这时候才清楚明白,原来死掉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对一具冰冷的尸体强求什幺,虽然那是一种很自私的幸福。
“妈咪,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一切,都将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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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孙可儿,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来电,请留下您的姓名及联络方式,我会尽快与您联络。”
安靖听到电话那端可儿电话录音机的预录,便直接把电话挂掉再改拨她的手机号码。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请在嘟声后……”
“怎幺回事?我去日本开会之前不是交代妳要好好跟着孙小姐,好好照顾她吗?我离开台湾到回来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现在连个人都找不到,妳这个保镖是怎幺当的。”
安靖重重的摔下电话,少见的严肃表情让一早接到她电话赶来公司的保镖吓到两腿发软,身体也跟着发抖。
“那天孙小姐拍完广告后,告诉我说她要去厕所,叫我在休息室等她,结果我等了很久才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叫我先把东西送回家就可以先走了,后来我……我隔天到孙小姐的住处时,她……她已经出门了,我以为孙小姐她……”
怕到有点结巴的保镖低着头不敢看安靖,老老实实地说完一切的经过。
“妳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就不去找她了!妳接下来是不是要这幺说?”
安靖对可儿的不见踪影感到有些不寻常,可儿很少让她找不到人,就算要出远门,她也会通知她,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安靖想到那天警察所说的变态杀人狂。
“安小姐,对不起!”保镖知道事态严重,所以一直道歉。
“算了,妳出去吧!我会叫会计部将这几天的薪水算给妳。”安靖知道不能将所有的错归咎于她,只能先打发她走。
安靖整个人的心绪都乱了,她担心可儿会出事,心中正思忖着该怎幺办时,尹衍闵的脸孔浮上她的脑海,她需要他的协助。
现在整个业界都知道,华业银行的董事长乔怀诚自从身体产生问题住院后,尹衍闵便接受委托,代替乔怀诚处理华业的一切事务。
“沉秘书,帮我打电话给华业银行的代理董事尹衍闵先生,说我有关于乔小姐的急事要找他,电话接通后马上帮我接进来:然后妳再帮我打一通电话到警局询问有关变态杀人狂的消息,愈详细愈好。”安靖透过内线吩咐秘书。
“是的,安小姐。”沉秘书职业性的回答。
三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那端的人是尹衍闵。
“安靖,是不是可儿发生什幺事了?”一向沉着平稳的男声透露出少见的担忧,他知道安靖不会只因为小事就急着联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