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心中一会儿欢喜,一会儿苦恼,“那怎么办呢?”
展冷翡笑道:“别急,走一步算一步喽!关氏企业果然很有一套,职员办事效率高、态度又好,怪不得短短数年就拿下电脑业的半壁江山。”
汐妍说得对,这种绩优公司的股票,买几张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何琬莹无暇消化她从好友凌汐妍处听来的企管理论,“不知道关先生肯不肯借我电脑用呢?”
展冷翡还未回答,电梯已然停下来,邵仲卿站在电梯门边彬彬有礼地招呼道:“展小姐、何小姐,欢迎、欢迎。”他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挺拔身高对娇小玲珑的何琬莹构成强烈的威胁,她倒退两步,胆怯地缩在展冷翡身后。
邵仲卿才要说话,警卫室主任福叔已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负责保护总裁的安全,访客须经他先行过滤后,才能见关剑尘。
当他看清何琬莹的面貌时,呆立片刻,忽然大叫一声,势如疯虎地冲过来紧紧抱住她,泪水跟着直洒了下来,“毓小姐……”
何琬莹吓呆了,毫无反击之力的她只能任由对方不断摇晃,摇得她一阵恶心,胃中的食物几乎全翻出来。
展冷翡不禁大惊,这短小精干的小老儿身法怎么这么快!快到连警觉性不算低的她也来不及把琬莹拉开。
她运劲往他背心一扯,福叔的双脚就像生了根般钉在地上,文风不动,心神震荡的他如痴如狂地呼唤道:“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埃叔是于家的家仆,从小看着于毓和于敏长大,疼爱两姐妹之心无分轩轾,于毓出走后的头几年,他日夜守在门口等她。
但于毓却从此悄然无踪,生死未卜,去向成谜,福叔后来随着于敏嫁到关家。
不到期年,他疼逾性命的敏小姐又难产而死。
于家伤心、悲痛到了极点,于老爷不想见到任何会让他想起女儿的人,福叔只好留在关家,成了关剑尘的保镖。
展冷翡拉不开福叔,转移目标往邵仲卿小腿胫骨踢去,“这就是关氏企业的待客之道吗?”
他疼得哇哇乱叫,“福主任,快别这样,她们是总裁的朋友。”
他忍痛帮忙拉人,但福叔双足站定,如渊亭岳峙,怎么也拉不动,急得他咳声叹气,束手无策。
何琬莹见福叔目光散乱,状若颠狂,心中有说不出的害怕,不知怎地又有些悲伤,含着愁思的泪水成串滑落。
埃叔松开手,帮她拍背顺气,嘴里哄道:“毓小姐,别哭。”
她心中更是一酸,愈发哽咽的哭个不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毓小姐,我叫何琬莹。”
他又是一震,改抓她的肩头,“何敬轩是你什么人?”
何琬莹蹙起蛾眉,何敬轩?这名字好熟呀!最近好像在哪里听过……
展冷翡见机不可失,右掌一抬,斜劈福叔手腕,势道奇疾,如风似电,被敲中了腕骨非折成两半不可,逼他撒手。福叔既不躲避,也不格挡,盛满爱怜的眼光牢牢锁住何琬莹精雕细琢的脸蛋,似乎怕稍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般。
展冷翡踌躇收招,她不能废掉小老儿的手腕,关剑尘岂是好惹的?当真动手,只怕还会闹个灰头土脸,更何况琬莹有事情拜托他,怎能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她一双美目才往邵仲卿瞪去,高大魁梧的他忙不迭告饶,“展小姐,别再踢我了,很痛呀!”
他来到福叔身边,“何小姐是林先生的朋友,林先生是关夫人的朋友,请您不要为难她,再说,你这么用力抓她,她会痛的。”
最后一句话深具奇效,福叔松手放开何琬莹,心下非常后悔。
何琬莹哭得一张脸泪痕满布,邵仲卿体恤地递给她一张面纸。
她接了过来,低头擤鼻子,长发垂泄在胸前,露出颈背上的金锁链。
一股凉气登时从福叔脑门上直扑下来,那是毓小姐的长命锁!他荷荷大叫,猛然出手抢夺何琬莹的金锁链。
她惊惶地后退,“不要,不要抢我的金锁链!”
展冷翡大怒,这小老儿怎可以抢琬莹的东西呢?她不再客气,反手便拿他手腕,跟着手肘撞出,攻向他的左胁。
埃叔斜身略退,还了一记左勾拳,出拳迅捷,沉重有力。
展冷翡将头后仰,同时右足扫出,攻他下盘。
两人你来我往,把总裁办公室当成擂台大动干戈,一个是急于取链查看,一个是拿定主意护友周全,攻守均十分凌厉。
邵仲卿虽然对武术一窃不通,却也看出展冷翡斗久了不是福叔的对手,再不休兵,她美艳的脸蛋非青一块、紫一块不可。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只有大尾的出面才能摆平!幸好今天开股东大会,否则最近都在南部陪夫人安胎的总裁也不会上台北来。邵仲卿火速冲往会议室讨救兵,请关剑尘出马收拾混乱的场面。
何琬莹惟恐展冷翡吃亏,不暇细想,她扯下金锁链掷给福叔,“东西给你,别伤了冷翡姐。”
埃叔手一抄,接住金锁链,抽身退开。
酣斗之余,展冷翡鬓发散乱,狼狈万分,站稳身子后,她忍无可忍,史上第一遭口出恶言,“以老欺小,要不要脸?”
闻讯匆匆赶来的关剑尘听到这句话,身形略顿了顿,寒霜着脸询问助理,“仲卿,到底发生什么事?”
邵仲卿言简意赅地答道:“福主任发疯了。”
展冷翡本非好逞口舌之快的人,气急了也模仿起好友凌汐妍的尖刻口吻,“关氏企业何时改成经营疯人院?也不告知一声,害我们误入龙发堂!”
必剑尘只哼了声,他不屑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仲卿说这女人是展家大小姐,标准的毒舌派,和外传的善良文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展冷翡牵起何琬莹的手,扬声道:“别理这群疯狗,我们走!”
埃叔疾愈闪电般地挡住门口,摆明了展冷翡休想带走何琬莹。
展冷翡脸色一沉,“人也被你打了,东西也给你抢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何不坐下来慢慢说。”
埃叔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他今天又动粗又落泪,举止判若两人,其中必然有天大地大的原因,不弄清楚不行,关剑尘心忖。
形势比人强,一个小老儿她就对付不了,更何况多了个关总裁!展冷翡迫于情势,气呼呼的往下一坐,腾的一声,震得椅子格格作响。
老泪纵横的福叔将金锁链翻来覆去查看,双手抖个不停,颤声说道:“大少爷,这是毓小姐的长命锁。”
毓小姐?
必剑尘心念电转,妈说过大伯母于敏有个堂姐,名叫于毓,在大伯母嫁过来关家前,她已经离家出走,据说是跟一个穷小子私奔。
必家驹和韦书娴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于敏和于家老一辈的人相继辞世后,世上认得于毓长相的,只剩下福叔夫妇了。
展冷翡反唇相稽道:“那是琬莹的金锁链,才不是毓小姐的东西!”
埃叔不答,凝望着何琬莹的目光中爱怜横溢,似乎又想冲上去抱住她。
何琬莹紧挨在展冷翡身边,不愿跟他的目光相接,早知道会平添这么多波折,就不该贸然来找关剑尘。
照目前这种情势看来,就算能顺利借得电脑,“骇”入户政部网站也得花上老半天的工夫,非到夕阳西下才能把一切搞定。
子恩说他会随时突袭检查,如果他发现她偷溜出门又跑去找冷翡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德行……
她愈想愈急,忍不住又汪汪滚下泪来。
埃叔万分不舍,“毓小姐,别哭了,别生老福的气。”关剑尘冷静地安慰他,“福叔,于毓和大伯母的年纪相若,少说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何小姐豆蔻年华,青春方盛,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