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再说什么推托的话呢?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看来他这个情场失意的败将注定是要赌场得意的了。乔枫折起授权书:“好,我接受。”
依依目送乔枫离开,回到凌康身边,下巴一指向文和宋成:“他们怎么办?”
凌康锐利冰冷的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掠过,这种人杀一个不嫌少,杀两个不嫌多。
“明天我们结婚呢,让他们走吧!”依依伸手握住凌康的手掌,湮灭他的杀机。
向文和阿成大难不死,活罪难逃,被遣派至上海当乔枫的特级保姆。这两个人一个奸诈阴险,一个孔武有力,实在是天生一对好拍档。他们照料乔枫必定鞠躬尽瘁,因为万一乔总裁不测。他们也将告生命终结,唯死而已。
所谓小人嘛!凌康的理解是:野心也许不小,胆子绝对不大的人。
十二月二十八日。
婚礼隆重热烈,气派不凡。观礼者中夹杂不少记者,照相机“咔”个不停,凌康与柳依依成为镁光灯下的焦点。后来相片出来,据说十分有卖相,刊登了照片的报纸被一抢而光,凌康和柳依依跃居全市最知名人士榜首。
另外,出席婚礼的贺客们也同声讨伐,新郎新娘居然于行礼之后双双失踪,害得那票清了三天肠胃并带领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准备来大吃一顿的人几乎当场饿毙。
那对潜逃的新婚夫妻呢?
——人间天堂的苏州园林温馨旖旎,绝对是挥洒蜜月佳期的理想去处。
凌康和柳依依携手船尾,笑看越来越远的香港,现在那边一定发现人口失踪,混乱程度可想而知。
尾声
“一场婚礼轰轰烈烈,所有的报纸长篇连载半个多月。”沅沅妒忌得要命,挥着一张新出炉的早报:“风头全让他们占尽了!”
“你放心,过不了几天你的名气一定盖过他们。”秦龙飞坐在谢家花园的草地上,实在高兴不起来,谢顺昌已经找人查过黄历,一月十六日宜婚嫁,大吉。
“喂!你干嘛垂头丧气的样子,娶我你很亏吗?”沅沅最近神经质敏感得要命。
龙飞把她也拉到草地上坐下: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拜堂成亲?就是你头上盖一块大红布,我胸前戴一朵大红花,我们一人扯一头破红绸子,然后趴在地下用脑袋去敲地板,再然后围观的人当中又嗓门最大,中气最足的那个人喊‘送入洞房’……”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订好了教堂,试好了礼服婚纱,当然举行西式婚礼。”沅沅替自己压惊。“你骗我!”
“那么那些大包小包的红布红绸,大红裙褂,长袍马褂怎么解释?你不会以为你爸爸临老入花丛买给他自用的吧?”龙飞几乎申吟出声,他实在难以想象他身穿长袍马褂,胸戴红花,头上罩一顶红翎瓜皮帽的样子有多驴。
这可是她老爹逼她的哟!谢沅沅眼中的惊恐只持续了两秒,立刻被一种寻求刺激的兴奋所代替。她很用力地把龙飞从草地上拖起来,用引人犯罪的声音加以诱惑:
“我们是否应该找张地图来研究一下?”
“你想学他们玩失踪?”龙飞指指报纸刊头。
“这可是你说的!好,我附议!”沅沅抓住龙飞的手,向书房直冲而去。
冲到大厅,迎面碰见个全身套装中性打扮的美丽女人被佣人请进来。沅沅和龙飞都被她特殊的气质所吸引,停下脚步。
沅沅抢前一步,遮在龙飞身前,张大眼睛直盯着这女人看——这个时代少见的俏丽短发,一双黑亮的眼睛问耀着智慧与自信,紧抿的红唇代表了不妥协的坚定,合身的套装不仅勾勒出她纤侬合度的身材更乎添她三分帅气。
龙飞好玩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沅沅的看人方法早已经无药可救了,说好听一点是专心,说难听一点就是直勾勾,她从来不为难自己稍做收敛。而对面那个女人使他意外,很少有人受得了别人长时间的瞪视,尤其是女人,她却满不在乎,那份自信与自若连男人中都少见。
她终于说话了,第一句就问:
“你是谢沅沅小姐吧?!”
“我是。”沅沅放下找地图的事,她直觉这个女人来意不简单。
“这么说你堂兄谢文轩就住在这儿?”
“对呀!不过……他不在家。”沅沅松一口气,只要这女人不找龙飞,什么都好商量。
“我等他。”这女人一坐下来,沅沅也坐下,她发现这女人脚边有一个行李袋。
“你找他有要紧事吗?他短期内不会回来。”
“你应该有办法联系他,你告诉他,我在香港等他。”
“你是谁呀!”沅沅瞥她一眼,她以为她是谁呀!口气不小。
“我写过信来,我是钟秀芸。”
“啊……!”沅沅差一点没连人带椅子惊讶得昏过去。她不信地回头看龙飞,发现他也是一脸惊叹号。
钟秀芸?钟秀芸这三个字到底代表什么?是谢文轩谈之色变的丑泼妇。还是找上门来的这个美丽的自信的女人?
“我这次专程为了我和谢文轩先生的婚约来的,我必须跟他当面解决。”钟秀芸脸色平静。
这玩笑可开大了。这个钟秀芸跟谢文轩形容的钟秀芸完全找不到交集。到底是文轩丑化了她还是她经过整容?可她白皙的皮肤呢?怎么解释?突发性白化病?不可能!沅沅用力摇头,没听说过白化病十五、六岁之后才遗传的。
龙飞双手定住沅沅乱晃的脑袋。他觉得这个女人十有八九真是钟秀芸,因为事情太容易对证拆穿了,冒充没有任何意义。他问:
“你来找他是为了解除婚约的事?”
钟秀芸一直表情平淡的脸上总算多了点笑容,竟然带点抱歉:
“是的。其实我早就应该来跟他说清楚,但我很早就去了瑞士读书,一直没有回马来……”
“你说很早?又一直没回马来,一直指多长时间?”沅沅来不及听完,急着问。
“大概……八年。”
“这么说你跟文轩从没有见过面?”
“对!”钟秀芸才不敢回马来,万一被那个男人绑架结婚怎么办?所以打她十五岁就逃亡到瑞士去了。她接着说:“本来我以为他和我一样对小时候的指月复为婚不会当真,但是半个月前我妹妹秀琳把他的一封信转寄到瑞士,并且告诉我说……他几年前曾到我家找我,所以我不得不从瑞士赶回来说个清楚——我想取消这个婚约,对不起。”
秀琳?沅沅消化着这个名字,她敢肯定文轩一定弄错了人,把钟秀琳当成了钟秀芸。
“文轩没见过你!而你——要取消婚约!”沅沅想尖叫。老天!你捉弄人的手段真不是盖的耶!好见不见偏偏让文轩见到的是钟家另一位吓死人的小姐钟秀琳。
“我看你不用等他,直接回马来一切都解决了。”
钟秀芸一挑眉毛:“怎么说?”
“文轩为了逃避婚约已经离家出走了,他说不解除这个婚约他就不回来。”
秦龙飞想堵住沅沅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谢文轩是匹月兑缰的野马,而这个自信美丽的钟秀芸绝对是一个伏得住野马的女人。
“他要解除婚约?”钟秀芸没有发现自己的嗓门象装了扩音器,浑然忘却自己上一分钟曾提出同样的要求,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如愿的愉快喜色,怒气与备受侮辱的感觉冲上头顶。
他怎么能够抢在她前头说解除婚约?这个臭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她看到他英俊迷人的帅照时的那一点犹豫蒸发得无影无踪,她曾以这个婚约为屏障使多少优秀男人沮丧退却,而拥有这个婚约的幸运男人——不识好歹的谢文轩竟然胆敢先她一步以逃之夭夭来表示对她的嫌恶。她努力维持自己出自瑞士女校的优雅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