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噙着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做了个好梦。
他掠开垂落于她脸颊的一绺发丝,指尖在她光滑细女敕的肌肤上流连。她的俏脸布满着慵倦的娇柔,她的红唇撩拨着他的心。他低下头,双唇轻落在她的脸颊上,鼻尖上,红唇上。原本只打算轻碰她一下,但是,当他的唇一沾上她的唇瓣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渐渐越吻越深……
沅沅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双唇被人捕捉,哪来的不要命的采花贼,迷糊中一巴掌甩出去,她谢沅沅岂是好欺负的。
幸得龙飞反应迅捷,危急关头捉牢了她的手腕,否则,他脸上的红肿程度可想而知。他沉声骂了一句:
“小恶妇!”
沅沅完全清醒过来,睁大一双杏眼。
“是……是你回……”
她来不及说完下面的话,因为他用双唇堵住了她那张预备喋喋不休的小嘴。她本能地回应着他,伸出手臂紧紧勾住了他的颈项,所有的担心,思念,期待都附于这一吻之中。
沅沅几乎快窒息了,大脑呈高度缺氧状,她推开他一点,大口吸着气。
“你想谋杀呀!”
龙飞坐到沙发上,扶起她的头搁在他腿上,拨弄着她的发丝。
“好在是我回来。你一个大姑娘开着门睡大觉,如果是个贼进来那可发了,不费吹灰之力便人财两得。”
“我只是想坐一会儿,哪知道会睡着了,又没有睡很熟,我不是差一点给了你一巴掌吗?”她总是有一百个理由证明错不在她。
她一点不在乎,龙飞拿她无可奈何。
“那么大门口设下机关,那些铁钉……铁锤的你怎么解释?”
“你不明白?”沅沅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痴,她第一次发现这位自诩敏锐的前黑道高手观察力实在大有问题,简直迟钝得像一匹猪,不,一群猪。
他绝不相信她放暗器在门口是防贼用的,她因为怕麻烦,甚至有将书包甩在路边花坛里两个多钟头的前科。铁钉?铁锤?他的心跳停了一拍,只有两个可能:修房子,或者是拆房子。并且,后者成份居多。因为无论多好的房子被她整修过都比拆掉还惨。他细仔检查他的房子,研究那些钉子到底打哪儿拔出来的,搞不好房梁会突然垮下来正中他的脑袋。
没有他想象中的几百个钉子洞。
只有悦目的一片淡红。
桌布,椅垫,茶巾,还有窗帘和通向卧室窄门的珠帘,挂窗帘和门帘的地方换了铁丝,他肯定这是她干的,却难以相信。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包括钉钉子,扯铁丝。”沅沅要看的就是他这副表情,得意地自吹自擂。“很容易,你绝对想不出来我只花了多大一会儿工夫。”天知道她花了整个上午。
“我……哎哟……”她的得意洋洋转为哀嚎,因为她太兴奋了想爬起来舞动双手以壮辞色,不幸一大绺头发压在龙飞腿下,头抬起来五寸高又重重摔下去。
龙飞好笑地从腿下撩出她的头发,替她轻揉着头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满意就说嘛!干嘛虐待我的头发?二次谋杀!”
“我满意呀!只是……你不觉得单身男人的房间充斥着大红色很不正常吗?像个心理变态的娘娘腔。”
沅沅这次小心翼翼地抬高头,坐直身子,然后猛地跳起来:
“你简直是个色盲!淡红色!认得出来吗?最淡最淡的一种红,不是大红。快过新年了耶!你的猪窝里到处是用得不见本来面目的毛巾,窗户上光秃秃连个窗帘都没有。你要是怀念原来那样子,只管去垃圾筒找几块破布回来。”
他要真敢找几块破布回来,她准会摔到他脸上,甚至替他垫棺材都不希奇。
“我只是说不适合……不。我是说红色更适合布置另外一种房子。”
“什么房子?”他不表现得感激零涕也就算了,还敢挑三捡四,她没打算善罢干休。
“洞房?”他促狭的笑意布满了眼底。
再大胆的女人听到这两个字也会脸红。况且沅沅练的只是嘴上功夫而已。她的脸红得像只樱桃,定定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半天,她才重新坐下来,问:
“你们公司那十四口子人是怎么能逃过大难的?”
“我有告诉你他们平安吗?”
“哼!他们出了事的话,你笑得出来才怪。”
龙飞笑了一下,这位大小姐除了不明世间险恶外,聪明得教人放心,尤其东扯西拉的本事十分高明。
好心有好报,只有这五个字能解释。
“雄鹰”号于台风起的前一天中午启航返回,第二天下午走到一处暗礁很多的海域,小心翼翼避着礁石,突然听见叫救命的声音。船员们连忙停船救人,捞上来四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这四个小表住在附近的渔村,偷出大人的船划着好玩,没想到越玩越远,海浪将小船冲向暗礁撞沉了。
船员将小孩们送回渔村,那些发现小孩子出海去了的大人们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准备张帆出海寻找。惶急之时看见小孩子被人送回来,简直比天上掉宝贝还惊喜。揪住几个小表一顿臭骂,一阵拍灰似的乱打,继而对恩人们千恩万谢,只差没跪下来磕头。最后,几乎拿渔叉胁迫恩公留下来吃晚饭——炒鱼干,熬鱼汤,烤鱼,烧鱼,清蒸鱼,活活把他们的恩公填成十四只鱼罐头。
正当鱼罐头们张帆准备离开时,一阵狂风结结实实飙向刚升起的风帆,布帆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顷刻间被卷得不见踪影。这下子,谁都该明白——台风袭来。
台风过后,船员们立刻动手修理船只,因为风来得太突然,当时来不及将船拖到避风处妥善安置,以致桅杆被巨浪和狂风劈断,甲板船舵也多处受损。
“我们一路找到那个渔村的时候,他们刚把船修好。”龙飞说来轻描淡写,但当时他看见那活生生的十四个人时,心中的狂喜与激动真非语言能够形容。所有的人狂呼,拥抱,那种恍若隔世重逢,劫后余生的感受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沅沅长吁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老天爷挺长眼的,好心一定有好报。”她都算不明白到底是那四个小表救了这十四只鱼罐头,还是这十四只鱼罐头救了那四个小表。
“还有一个人,我大哥呢?”她倒不是太担心谢文轩,大不了是一出穆桂英抢亲。运气好的话,索性来个陈世美休妻。
“他回来了。现在说不定在赛马场,说不定在……塘西妓寨。”龙飞做了一点小小的挑拨,谢文轩凄凉的下场可以想见,只用回忆当日谢大小姐在妓寨门口慷慨陈词继而破口大骂就足以了解她对采花贼的痛恨不齿。
“这该死的……”
第八章
暮色四合,西下的夕阳显得意兴阑珊,洒下最后惊鸿一瞥的顾盼,终于完全隐落了桔黄色的身影。
山雨欲来风满楼,萧索的长街上扬起几片落叶,更显得街道空荡荡地,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暴戾之气。
岳蜂瞪视着办公桌上暴增的案件卷宗,真想全部扔向垃圾桶。
一大早,警务处长的专车呼啸而至,不等岳蜂出外迎候,警务处长已经怒气冲天地拿着三、四份报纸杀进办公室,将报纸一张张扔在他脸上,臭骂他半个钟头,并且不断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实际也跟拍在他脸上没有分别。最后警告他,如果治安继续这样乱下去,立马调他这个探长去洗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