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了。那地方不错,幽雅宁静。”
“就怕万一有歹徒出没,以你柳大小组的弱柳之躯顶不住人家一根手指头。”
“好了,现在旁边房子的人搬来了,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照道理是不会的啦!”沅沅点点头,忽然惊叫一声:“糟了,”
依依不明白她惊从何来:“又怎么了?”
“万一……你不要伯,我是说万一你的新邻居本身就是个抢劫犯,甚至杀人狂呢?那怎么办?”她对在英国看的侦探小说展开地毯式搜索,收集每一件类似的案件起因。
“那就引狼入室好了2”依依对沅沅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只能报以苦笑,“拜托你不要太恐怖可不可以?”
“我决定了,今天跟你一起回去,看看那个单身男子是什么变的。到底是个白马王子还是个大灰狼。”
“你自己捉到匹白马就不错了,不要以为白马贱价抛售满街皆是。随便找一匹给你看看,多半是以次充好,品种不良。”依依指一后:
“送上门的马来了。”
沅沅猛然回头,对身后簌簌而响的矮树林叫道:“管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出来。”
树丛里走出一脸尴尬的齐枫,他随即堆起一脸笑容。
“谢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跟在她们身后,打算到沅沅一个人时再展开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手段,没料到被沅沅一点不给面子地请出来。
依依看了齐枫一眼,觉得好玩。这个男人的确不错,可惜是个公子型人种标本,英俊潇洒兼博爱,命犯桃花。她问沅沅:“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呀!”沅沅其实一眼即认出齐枫是那只超强大灯泡,但她对他左看右看:
“你是谁?跟在我们后面想做什么?”
“我是谁?你……”齐枫张大了嘴,差点没当场休克过去。这简直是他这辈子所受到的最严重的侮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他乔枫的注册商标,所有女人都以爱慕的眼光注视他,期待他的顾盼,他对众子可称是手到拿来,这谢沅沅居然对他视若无睹。他满身心的自信自负降至零度,低声下气地用仅存有万一指望的声音再问: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沅沅对无聊的追求者从没有好脾气,跟这个自以为是的讨厌鬼更没什么好客气的:
“连你自己都忘了,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不是患了失忆症吧!这种病很难治的哦!我好心提醒你,医院就在两条街之外。”乔枫在自己还没上吊或撞墙之前,说道:“我。是乔枫,我们在何夫人的宴会上见过。”
“恭喜你记起自己是谁了。”沅沅吝于多看他一眼,拉了依依上车。留下乔公子如冬天里最后一片落叶般悲泣人生无常。
依依微笑着问:“你真的不认识他?”
“是在何夫人宴会上见过。就是那天我又遇到了龙飞,顺带认识这个不可一世的讨厌鬼。”
“追求你的人很讨厌吗?”
“这个乔枫特别讨厌,他太器张了。他以为每个女人都活该拜倒他石榴裤下,对他的追求表示感激涕零。他以为日行一善呀!对这种人首先要狠狠打击其嚣张气焰,彻底瓦解他的自信,要让他看清楚他自己并不是扮演白马王子的材料,充其量不过是头黔之驴。”
“他似乎跟你铆上了。前几天我去你家,那个在你家门外走来走去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只那天。他去了好多次,大哥一概说我不在家。”文轩对乔枫并无好感,更加上要对龙飞有所交待,所以将乔枫拒之门外。
“昨天龙飞在我家门口又见到他,不知龙飞跟他说了些什么,也不敢再去我家,阴魂不散地跟到学校。”沅沅说起龙飞,笑得好得意。
“你常跟秦龙飞在一起,有没有再见过凌康?”依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其实她一直想找机会问有关凌康的事。
依依掩饰得不错,偏偏沅沅机灵无比,坏坏地问:“你想见他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上次帮了我,我只是想谢谢他。”依依有点莫名的被抓住的感觉。
“如果没什么,你又为什么脸红呢?”沅沅把反光镜拨向她:
“看看你,骗不了人的。”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你别扯上我。”她从镜中瞪她。
“事实摆在眼前。你看看街上有多少人?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只会有两个人擦出火花彼此钟情。其他的人就算跟他们擦破了衣服也发生不了感情。你扪心自问,真的对凌康一点感觉也没有?”
依依迟疑着:“我……我不能确定。”
“你的心事可就只剩下我可以说的啦!要不然回上海找你那个爱财如命的后父说?”
“别提上海。”依依一甩头,“让我好好想想。”
凌康冷峻俊雅的面容浮上心头,他眼底那抹深切的关怀撞击着她每一根神经。
沅沅的急刹车招回她神游的魂魄。
“到了吗?”
沅沅指着正在取钥匙开门的人,兴奋地道:“你看,是那个冰山耶!原来你的新邻居是他,仁慈的上帝总是无所不在。”
“凌康!”依依不可置信地低呼出声。
显然,凌康的耳力出奇的好。他微一侧头即看见了她——柳依依,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心中泛起莫名的喜悦,他冷漠的眼光柔和起来:
“叫我有事吗?”这绝不是他的说话方式,竟带着抹小心翼翼的意味。
“我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成为邻居。”
“邻居?你是指——?”他的猜测期待证实。
“我就住在你隔壁。”依依指着一墙之隔的屋子:“那儿是我家。”
凌康点点头,推开房门进去,脚步十分轻快。
谢沅沅怀疑自己成了透明的,这个凌康没有看她一眼。谢大小姐何时沦落到跟乔枫一样讨人厌了。她决定从声音来证明自己不是空气中的泡沫:
“喂,站住。”
凌康听话得很,说站住就不动。他从不跟小泵娘一般见识,但也不会像对依依那般和善。
“你叫我?”
“我不叫你叫谁。”沅沅走下车子,走近他身后,“我不记得欠了你什么债,也不是来逼你还债的。你向来是以后脑勺见人的吗?”她倒不太在意凌康的态度,从龙飞那里早知道这座冰山的为人,只是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全无表情实在太浪费资源了。谢大小姐不忍眼看他暴殄天物,好心想替他制造一些表情,甚至是生气的表情。
可惜凌康完全不领情,一张全无表情的脸仍然全无表情。他转身跟她面对面:
“你说完了?”
“还没开始呢!”沅沅为之气结。算了,既然这个人无可救药就任他自生自灭吧!唯一值得恭喜的是他一辈子不用为皱纹担忧。沅沅甚至希望向他学习——坚持同一表情四十年不变,包管到七老八十之后一张脸还像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你是我大哥的朋友,依依是我的朋友。现在你们有缘做邻居,你就应该有风度一点,尽点做男人的义务。这地方偏僻人少,另两幢房子离得又远,所以,我把这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托付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她不像委托凌康帮忙,简直是守寡二十年的老太婆临终嫁女儿。既然眼前这两个人都是淡淡的,只有劳累她这个见习媒婆嘴巴多吃点亏了。
依依后悔怎么会交上这样一个朋友,她发现沅沅最大的本事就是丢她的脸。她只能装聋扮哑掏钥匙开门,却怎么也不能准确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