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栀子点点头，赶紧步到一束栀子花旁，“你看这种花怎么样？纯白配鹅黄，再加点绿叶，很清新的，再则正值春天，栀子花正当时令，更可显出小姐的青春与纯真……”
“不要，这么土气的花，怎么上得了台面？”沙水儿微一皱眉，轻轻摇头。
“哦？”栀子有些难过，她最喜欢栀子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小姐说的也是，人家是参加宴会耶，哪能戴这种平民的花。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呢？
“那……你看白玫瑰怎么样？配鹅黄的礼服也不错，同时也衬托出小姐的高贵。要不，同色的月季怎么样？”栀子耐心地继续建议。
“不用了，就白玫瑰好了。下午四点前送到这个地方。”沙水儿轻声细语，纤纤玉手递出一张名片。
“好的。谢谢！小姐要多少？”
“嗯……四百朵好了。”
“没问题。”栀子点点头，走向柜台结帐。
“不用找了。”雷君凡靠着柜台，盯着她白暂的脖子和飞速动作的双手。心中的怜惜更是一圈一圈，“小栀子，不如你到我公司上班好不好？”雷君凡开口道，他真舍不得让她如此看人脸色。
“不行不行，我只有初中毕业，什么都不会……”栀子的头摇得如拨浪鼓，脸更是胀得通红。
“没有关系的，我可以教你。”雷君凡又习惯性地模模她的头发，惹得一旁的沙水儿心里颇不是味儿。一双慧眼开始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孩的分量。
“不用了，真的！我在这干得挺好。老板也不苛刻，挺和气的。以前老爷也跟我妈提过让我去雷氏里上班，我妈也没答应，说我们不能再给雷家添麻烦了！”栀子着急地说道。
“一点儿也不麻烦。李嫂和你在雷家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该我们感激你们才对。”雷君凡最受不了的就是李嫂常将他们家的“大恩大德”挂在嘴边，现在连小栀子也这样了，他真不知该如何劝醒她。
“少爷你说哪里去了？我们吃住穿都在雷家，况且又拿工钱的，怎么说都是我们欠雷家的……”栀子真的发急了，手足无措，低垂着头。不用猜，雷君凡知道她又快要哭了。
算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轻拉一下她的辫子：“好了，小栀子，不去就不去，我该走了，下了班早点儿回家，台北治安不太好。”
“嗯。少爷慢走。”盯着他轻拥着那位小姐走出店门，栀子轻声叫道。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冒出头来：她好希望那个偎在他身边的是她！第一次，她开始悲叹自己的卑微……就当它是个永不能实现的梦吧！一时间，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还有妈妈的笑谈，如电影般闪现在脑海，她有些痴了……
“栀子！栀子！”一旁小文奇怪地盯着她。
“噢？”栀子回过神来，脸红地低下头。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有这种不安份地想法？
“雷大少对你好象不错呢！”小文一脸暧昧。
“雷家老爷夫人少爷都是大好人。”栀子轻声道，没听懂小文话里的深意。
“没劲儿！”小文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真没见过这么“蠢”情的女孩！
※※※
“栀子早！”
雷君凡一起床，就从阳台上看见了正在花园摆弄花草的栀子。三下两下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就冲下楼去。
“少爷早！”栀子怯怯地应道。清晨的阳光洒在雷君凡身上，衬得他越发青春与耀眼。
“你还是这么喜欢花花草草！”雷君凡也蹲来，看着她掘开小坑，铲出泥土。那专注的神情让他怦然心动。
栀子抬起头来冲他害羞地笑笑。雷君凡忍不住伸出手来帮她擦去脸上沾着的泥巴。
“噢！”栀子脸一红，赶紧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雷君凡微微一笑，可爱的小栀子！
“要我帮忙吗？”雷君凡见她如此投入，顿时也来了兴致。
“不用，你去忙你的好了。这儿很脏的。”栀子连忙摇头，立刻反对。
“不怕，我来挖坑好吗？”雷君凡开心地拿起小铲子，“以前我不也常帮你种花吗？”
“噢，”栀子也开心地点点头，妥协道：“好吧！待会儿我帮你把脏衣服洗好。”
说着两人便愉快地工作起来。
“这两个孩子还真合得来！”站在阳台上的雷夫人满脸笑意地对正在一旁看报的丈夫说道。
“嗯。”雷志坚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楼下的情景，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和男人的直觉，他这个儿子是坠入情网了。这种想法早在他看见君凡抱着小栀子不住轻哄、轻轻摇晃时就有预感了。
“只可惜栀子出身不好，要是个小康之家也好呀，偏偏是佣人的女儿，还是个……”说到这，雷夫人停住了。虽说她十分同情李美玉的遭遇，但雷家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家，将来媳妇要让人说三道四，怎么受得了！“而且，也只是初中毕业，带不出场面。唉——李嫂真不该让她中断学业的，至少现在能在大公司里上班，也能找个稍微体面的夫婿。”雷夫人喟叹道，她是真的挺喜欢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孩的。
“对了，志坚，你的公司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替栀子物色个丈夫。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脾气温顺的，免得栀子嫁过去吃苦头……，雷夫人突然想起地转过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丈夫。
“没有！”雷志坚一口回绝。他在商场上混多了，也看透了人情冷暖，也就不如兰萱那么顾虑重重。只要儿子喜欢，他倒不怎么介意栀子的出身与学历，毕竟，儿子的幸福才是头等大事。况且，栀子又是他看着长大的，绝对不是那种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淘金女，也不是刁蛮任性、自私势利的富家女！另外，以他雷家的财势地位，就算他一反千年的传统，别人也只会巴结地奉承他有魄力，大胆革新，谁会介意他的怪异？
事实上亦是如此。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重礼貌，不拘礼仪，就会让人唾骂为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修养，并从此列为拒绝往来户。而同样的事情唤成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来做，人们则会赞赏他的不落俗套，不虚情假意，并努力地迎合他这种习惯。
“找都没找，你怎么知道没有？”雷夫人白了丈夫一眼，不满地咕哝着坐回椅子上。
“对不起夫人，是我的错，好了吧？”雷志坚无奈地投降道，这么多年了，兰萱的性子一点儿也没变。
楼下的一对年青人还在快乐地忙着。
“栀子，这叫什么花呀？”雷君凡好奇地指着刚种的浅蓝色的小花。
“我也不知道，是阿辉哥哥去山上挖回来的野花。”栀子正忙着给刚种上的花浇水。
又是阿辉！雷君凡可以想象，他不在的这些年，两人有多么频繁地在一起。一时，他气闷地低下头，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小气，就算被别人抢了生意也不曾这么气过，又有些难过。
“少爷，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不高贵的野花？”栀子迟疑地问道，如果少爷不喜欢，她也不会种的，她会把它们移到花盆里，端回自己的小屋。
“当然不会，你喜欢的花我都喜欢！”雷君凡立即表态道。立刻见到她难过的眼神被开心所取代。
“真的？”栀子毫无心机地继续浇花，她可以继续在花园里种它们了。
那灿烂的笑靥看得雷君凡一阵心动，他忍不住抬起她的小脸，轻轻吻一下她的脸颊：“小栀子，你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