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番言语大出众记者的意料,以至于一个记者竟然傻傻地问:“谢先生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为什么不呢?”谢灵斐笑容可掬地反问,“这可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而我向来是会把握这种机会的。”
确实,谢灵斐是报纸上的常客,除了金融版,更多的是娱乐版头条。三天两头的绯闻,众女子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换了别的人,看到这类新闻早就勃然大怒,对记者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谢灵斐从来不,他向来是有问必答,就算记者问得再尖酸刻薄,他都能微笑以对,以致于所有的记者都恨不得那些名人都能以谢灵斐为榜样,那他们做事也用不着那么辛苦。
“当然,谢先生和我们新闻界向来是十分合作的,我们相信谢先生的诚意。”
“各位请跟我来。”谢灵斐微笑着率先走进公司,一大群记者连忙跟上。
好吧,既然你们用这种“阴”的手段,我就不妨和你们玩几招,只要你们接得住。
谢灵斐在心中发狠,脸上的笑容却更从容,以致于每个记者心中都有了个印象:这次的病毒袭击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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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公司的股票在幅度下挫之后,于下午开盘时开始往上反弹,并且力道十分强劲,估计明天将会持续……”
“他XX的!混账!王八蛋……”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由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华人男子口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此时的他脸色狰狞,双眼紧紧盯着电视机犹如要冒出火来,双手握拳怒吼:“该死的谢灵斐,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够了。”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发出一声断喝,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压迫感。
华人男子一怔,闭上嘴紧紧咬住牙。
男子轻叩着桌子,“谢灵斐果然不简单,这么容易就摆平了新闻界。”
“找人做了他!”华人男子抑制不住地咆哮。
“闭嘴!”男子霍然回头,英俊的脸庞满是严厉之色,“怎么做我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教我。你还是做你应该做的事,尽快给我破解主机的密码。”
他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华人男子立即矮了半截,赔笑道:“当然,一切都由帝诺先生您做主。”心中却在发狠,“英国佬,现在让你,等老子摆平了谢灵斐,那时候再来对付你。”
华伦?帝诺轻蔑地哼了一声,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向来不会担心一条狗的背叛。
倒是那个谢灵斐……他还是小看了他。不过他仍会是他华伦?帝诺的手下败将,华伦?帝诺永远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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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公司。
谢灵斐按下输入键完成这天的工作。
站起来伸个懒腰。窗外天色已暗,公司除了开发部的技术人员——他们还在进一步完善“C—28.5”——留下来加班外,其余的人早已下班。
成功地平息今早的记者风波,本来下滑的股票止跌反弹,他算是渡过了第一道难关。但更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
由于资料丢失,至少有七八个项目受到影响,其中有二个肯定是无法按期交货。按双方订下的合同延期交货公司要赔偿对方的损失,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延期交货,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被新闻界披露,恐怕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应付了。
“还不走吗?”费凡站在门口问。
“这就走。”谢灵斐关上电脑问道:“今天去看尹了吗?”
费凡笑笑,“用不着我去看他,我想最好你也不要去。”
“怎么?”
“你想当电灯泡?”
谢灵斐一怔后随即恍然,“颜雪?”
“正是。”
谢灵斐却叫出来,“老天,你怎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快,快到医院去。”
费凡不明白他为何失态,“虽然尹总暂时忘了颜雪,可是对她的感情却没忘,你用不着担心。”
谢灵斐却更是吃惊,“你说什么?”
费凡一怔醒悟道:“好像今早忘了说。”
“该死的。”谢灵斐诅咒出声,“他究竟失忆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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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抑制住想来的念头。颜雪抬头看着尹翰飞的那间病房。
没有进去的惟一原因只有一个——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尹翰飞视她为陌生人的客气,抑或是他眼中掩饰着的深情?
可是也许她真正害怕的是她自己的心。
那天尹翰飞守候在楼下,她其实一直就在楼上看着。在尹翰飞离去时,她立刻发现了那辆跟踪的车。当时她根本没有多加思索就奔下楼,抢了一辆车跟了上去,并且在交流道帮尹翰飞清除了障碍。
只是没想到对方却留了一手,等她发现不对时,一切都发生了。她来不及阻止。
当时她看着尹翰飞的车在空中翻滚,全身的血液都似已凝固,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掠过全身,痛得她连动也动不了。
直到这一刹那,她才认清了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要他活着,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当她发现他仍活着时,那种从未有过的狂喜令她流下了眼泪。
十五年,自从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她送尹翰飞去了医院,并且一直守候到谢灵斐来。可是她没有远离,她要亲眼看到他平安。
没想到等她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居然忘了她。他居然失去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颜小姐。”一个护士如释重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
“感谢上帝,您总算来了。尹先生起码问了一百次你来了没有,请您赶快进去。”不由分说,推着颜雪走进病房大楼。
来到尹翰飞的病房外,正好听见里面尹翰飞在问:“护士小姐,那位颜小姐还没来吗?”
颜雪身边的护士夸张地抚着额头喃喃道:“第一百零一次!”
颜雪忍不住笑出来。
那护士也笑了,“对于受伤这么重的病人,他的精神实在是好得令人赞叹。”跟着推开病房的门,“救世主来了。”
里面有个护士正在替尹翰飞换输液瓶,看到颜雪进来明显地松了口气,“颜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颜雪相信这是她平生说的最真实的问候语。
“好了,我们出去。”
尹翰飞有些赧然,“谢谢,真是麻烦你们。”
陪颜雪进来的那名护士笑道:“不客气,我们理解。”
另一名护士亦笑道:“最好是下不为例。”
尹翰飞似是更加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
护士离去后,病房里有一刹那的不自然,最后还是尹翰飞先开口:“颜小姐,请坐。”
颜雪刻意忽略掉“颜小姐”那个令她觉得刺耳的词,“伤口还疼吗?”她的表情和语调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以前习惯了用冷漠的神色和语调与尹翰飞说话,借此来保护自己。现在在尹翰飞眼里她是个陌生人,她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尹翰飞说话。
幸亏尹翰飞似乎全然没有在意。
“感觉好多了,伤口也没有那么疼。”
“是吗?”颜雪不知道往下该说些什么,多年来的习惯根本让她忘了安慰人的话应该怎样说。
“颜小姐,我们……”尹翰飞犹豫着,“我们以前认识吗?”
颜雪略微一震,“为什么这么问?”
尹翰飞表情中有着困惑和不解,“我总觉得我对你的感觉不同,你好像……好像是我一个很亲的人,可是没理由呀!没理由我会忘了你,我记得自己的家人,记得谢,甚至连公司的职员我都记得,如果我们很亲近,我没理由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