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有恋父情节!”
望着女儿气鼓鼓的粉颊,徐娴芸忍不住失笑,究竟单纯的人是谁?
“妈,你笑什么?”汪知颖不明就里的问道。
徐娴芸浅笑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有个好女儿!”她温柔地模着汪知颖不及肩的短发。“你什么都好,脸蛋也长得漂亮,就是你的脾气、个性,老是直来直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话也从来不经思考!”
她就知道!每次母亲称赞她的时候,后面就会伴随着一顿责难。汪知颖忍不住皱起小脸。
“知颖,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说……”
“说话要轻声细语,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个性要温柔,脾气要好!”汪知颖接下母亲的话。“妈,你说的我都会背了!这个时代已经找不到这种人了,就算有,也一定是死了,不然就是还没出生!”
前头的计程车司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发笑了。这个女孩太有趣了!
“知颖……”徐娴芸觉得不好意思的低声斥道。她才说她几句,她就说上一大段。
汪知颖丝毫不介意被取笑,煞有其事叫道:“啊!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位。”她看向母亲。“妈,你也是属于这种稀有动物!”此时,司机已笑到不行了。
“汪知颖……”徐娴芸些微的动怒,深感无力地看着女儿。她怎么老是口无遮拦?
汪知颖别了一眼前座笑得太过火的仁兄,为考虑自己和母亲的生命安全,她决定乖乖的闭上嘴。
不过她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王八蛋左!你今天给我们一顿难堪,这面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翌日——
左起了个大早,在浴室盥洗后,他神采奕奕的走下楼。
左天善放下报纸,看见儿子心情不错的样子,想斥责他的话,突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对于惟一的儿子,他是有几分惧意和愧疚,他老是不能了解他在想什么。
“早啊!老爸。”左拿起桌上的牛女乃坐在餐桌旁。
又是那副无害的笑,他每次笑他就觉得害怕,他真的是生出来克他的。
“你昨天上哪去?”左天善硬是摆出父亲的威严。“你不是答应我,会去赴约的吗?”
放下玻璃杯,左诧异地说:“爸我才想问你呢,你不是跟我说晚上七点半在晶华酒店吗,我去到那里根本没看见你。”
“七点半?晶华酒店?”左天善一愣。“我是跟你约六点,在凯悦饭店。”不过,他仍存有几分怀疑,他是真的忘记呢?还是故意忘记?
闻言,左慢条斯理的拿起盘中的火腿蛋。“原来是我搞错了,爸,真的很对不起,徐阿姨有没有很生气?”他微微的沉下脸,故做歉意状。
“你徐阿姨她没有很生气,不过……”不过她的女儿“非常生气”。他将这句话补在心中。
左勾动迷人的唇角。“不过什么?”
“没什么!”还是别说好了,免得情况愈来愈槽。“昨晚,张秘书一直都联络不上你,你关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左编着顺理成章的谎。“我在晶华酒店等不到你们,就先离开了。”
“然后呢?你上哪去?你昨天凌晨一点才回来。”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太了解他了,才会问的更清楚。
“我去妈的坟前,告诉她你要结婚的消息,我想……”抬起温和的笑眸,左说的很无辜。“我想她一定觉得很高兴,你说是不是!爸。”
丙然!左天善就知道他这儿子是只小狐狸,这么多年了,他仍不能原谅他,即使这些年来他已经尽力想弥补。
“,你……”这回,左天善是真的动怒了,他的那段话是故意说来刺激他的。
“我吃饱了。”他无视父亲的怒气,走出餐厅。
左天善唤不住儿子的步伐,听见车子的引擎声,他两手搓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叹气。每次只要谈到问题的核心、要把话说清楚的时候,左素就逃得远远,不肯对他坦白。
这些年,他们父子俩相处的还挺融洽,很少有不愉快的摩擦发生,除了谈到他感情的事,左就特别敏感。他知道他是在为他母亲抱不平,几次之后他也绝口不提了。
但这一回不同以往,徐娴芸是他大学时代的学妹,当年很纯粹的情谊,当再次重逢,两人孤单已久的灵魂,延伸出对彼此的深情。
他对徐娴芸是认真的,而他也想走下来,想要一个有女主人的家庭;一个男人在事业上再有成就,对家庭仍会有渴望。
从头至尾左不曾反对,不过他只是在做表面罢了。他了解他的儿子,左是只小狐狸,永远笑脸迎人,让人感觉容易亲近,但相处久了会发现你和他之间是有距离的,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疏离感,除了三个人例外。
“吴嫂!”左天善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老爷。”吴嫂在左家帮佣了十多年。
“我吃饱了,你可以收下去了。”交代完就转身踏出饭厅,往车库走去。
左家没有司机,因为左天善一向是自己开车。对他而言,这是习惯也是一种享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方向,在这方面他讨厌依赖别人。
左在这一点上跟他很像,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表面上会听取他人给予的意见,私底下却只照自己想的去做。
思及此,他这个做爸爸的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真不知道儿子这样算优点还是缺点。
车子开离左家大宅,在开往公司的路上,他不再去想那些恼人的心思,音响里传出轻柔抒情的爵士乐,他喜欢一边开车一边聆听音乐。
左天善是个懂生活情趣的人,他绝不容许在这时刻有任何一丝杂绪来干扰,这样会破坏他上班前的心情。
左天善多年养成的习惯未曾改变过,亦如左多年来不能释怀那件事的态度是一样,他们两父子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却又无法彼此体谅,也许这就是父子吧!
左一进课堂,视线很快的找到外型亮眼的三个人。
他往他们的位置走去,挑了个他们附近的位子坐下,四个亮眼的人聚在一起自然成为被注目的焦点,而他们也习惯了。
圣我大学的教室是呈半弧形,采中央空调,学生座位采阶梯式,而前方隆起的舞台是教授的讲台,挑高的天花板、铺着红地毯的地板,舒适的环境是可以得到有效的学习,这是圣我大学的教育理念之一。
“早啊!镑位。”左唇边没有半点笑意,表情显得不悦。
见他如此的反应,其他三人心里也有了谱。
“昨天晚上你老爸的秘书call我们call得紧,你没去凯悦?”坐在身旁的兵弈问他。
“去了。”这是实话。“只是没进去。”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去,毕竟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坐在前头的纪昊回过头来,他们太了解左了,他擅长在人前伪装温文有礼的形象。
左沉着脸,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昨天他原本是打算要进去的,可是他却不想勉强自己下车,只是坐在车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见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兵弈用手肘碰碰他。“,你在想什么?”
他勉强的扯着嘴角说:“没什么。”他翻开桌上的书本。
纪昊和兵弈交换了一眼,展霆仍是专注地翻看着手里的会议资料。他们谁也没再追问下去,只要左界不想说的话,就算他们打破沙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上课钟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教授适时走了进来。左无心听课,因为他陷在回忆里了。
自母亲死后,他没有怪过父亲一句,但在他心里却怨恨他当年为了工作事业而冷落母亲,连妈妈死前的最后一面也赶不到医院见她,左自始至终都不能原谅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