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计程车、回到家,孟寒雨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小雨,能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她母亲打开室内所有的窗子,驱走了昏暗冷清后,落座到她身边,语气凝重地问。
孟寒雨仿似没有听到她母亲的问话,一直沉默地呆望前方的墙上。
"小雨,心里有什么委屈,要把它都说出来,别老闷在心里,那样子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说出来,或许妈妈能给你一点建议!"
她母亲担忧地说,但孟寒雨还是一成不变的恍惚神色。"小雨……"
"我只是爱他!"她转过脸看她母亲,两行泪顺着腮边慢慢滑落。"我只是爱他,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谁啊!"
"小雨!"她母亲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抚慰似的轻模她的长发。
"我们只是相爱啊!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她不停地哭喊、不停地哭喊……
尾声
那几天,孟寒雨都待在家里,她总是失魂落魄地在屋子里晃来又晃去;暂时也搬回来住的母亲,看到她这情形,只有深深地叹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她情绪平稳了之后将整件事细细道来,她母亲才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谁也不能责怪,不管是童少陵、孟寒雨或是王漪,他们都是为了爱。
“唉……”她长长地又叹了一声,望向蜷缩在椅子里的孟寒雨,她想说些话来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是“铃、铃”的电话声冲淡了这一屋子的沉默;她转个身,走过去拿起电话筒。
“喂!请问找谁?”
她听清楚对方的回答后,只说了声“稍等”,便搁下话筒,走到孟寒雨身边轻轻地喊她:
“小雨,童少陵来电话!”
孟寒雨一听到“童少陵”这三个字,便迅速敏捷地跳下椅子,冲冲撞撞地跑到电话旁,抓起话筒。“少陵!”
“寒雨!你好不好?圣中告诉了我那些事,可是我到今天才查到你家的电话。你好不好?有没有事?”童少陵关心、急促地在电话彼端问道。
孟寒雨紧抓住话筒,泪水不断奔流。“他们要我休学!他们要拆散我们!”
“乖!不要哭!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痛苦透过话线,直入她的心坎里。
她抿着唇,哭得双肩抖动,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的母亲在她身后轻轻抱着她,默默地给她安慰。
童少陵在那头又说了些话,孟寒雨只一迳地饮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童少陵收了线,孟寒雨才慢慢放下电话筒,转过身,哽咽却清晰地说:“妈,请您帮我办休学!”
“小雨——你想清楚了?”她母亲沉重地问。
孟寒雨又从眼里涌出泪水,轻轻地说:
“我并不后悔爱上少陵,即使王漪因为这样而自杀,即使大家对我不谅解,我仍然不后悔。只是,我曾经发过誓,今生今世都不离开他的,可是,他为了我而受这么多痛苦——如果,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受苦,那也不就罢了,偏偏他也那么痛苦——我……我不得不——妈,我不想离开他啊!”
她慢慢蹲,哭得不可自抑。
“小雨……”她母亲降体,语重心长地说:“你如果离开他,他不是更痛苦?而且,他势必会怨恨王漪逼走了你,恶性循环的结果,所有的痛苦更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稍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摇着头,哭哑的嗓子释出的全是心乱。
“你再想想!”她母亲更沉重的语调。“爱情是不容许退让的!无论是施或是得,都是退让不得的!”
孟寒雨颓坐在地上,双眼浮现的净是茫然。
???
最后,孟寒雨还是决定办休学;因为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解除童少陵的痛苦与为难。
她的母亲虽不赞同,但仍然尊重她的决定,到学校去帮她办理保留学籍。
办完休学,又过了几天,孟寒雨忽然告诉她母亲,她想到国外看她的父亲和妹妹。
她的母亲虽不认为离乡出国能减轻她任何的痛苦,但是,起码换个环境,她的伤心或许能被外在的新事物转移;或者运气好些,她真的能淡忘这段情。于是她母亲又去帮她办护照、签证,并联络她父亲,告知他寒雨要去看他的消息。
这段期间,孟寒雨果真狠下心没有去见童少陵,连他的电话也不接;她认为,只要知道他对她的心意那就够了,虽然她还想要更多——她想要和他朝夕以对,厮守相伴,但是她不忍再见他为她痛苦,所以她只好选择离开他。
当所有的证件都齐全,也确定了飞机的班次后,孟寒雨在出国的前一晚拨了通电话给杜圣中,为了告别,也为了道谢。
杜圣中对于她选择逃避的作法,非常不赞成。“难道你对少陵的爱一点都禁不起打击跟考验吗?”
他的逼问,即使透过遥远的距离,还是重重地撞在她的心上,使她无言以对。
“你这么做,只有更将少陵推往愤怨的境地,以后,他会恨漪的!”
为什么他也这么说?难道她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你知道你的逃避,已经让少陵陷入多痛苦的深渊?”杜圣中叹息说道,而孟寒雨在线的这头又淌下泪水。
杜圣中听出她在哭泣,转个话题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八点四十分的飞机。”
杜圣中沉吟片刻,又叹了一声。“你要保重!”
“谢谢——圣中学长,请你不要告诉少陵有关我要出国的事,好吗?”孟寒雨绞着心,提出这个要求。
“这……”
“求求你!我不要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求求你……”她啜泣着乞求。
“唉……”
“求求你……”
“好吧!”杜圣中无奈地答应了她。
“谢谢你!那就这样了,再见!”孟寒雨不等了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杜圣中听着“嘟、嘟”声,慢慢放下话筒,沉思地走回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杜圣中就去敲童少陵的家门;王漪已经可以活动了,所以童少陵结束了看护她的重责,又回到学校。
还是一身便服的童少陵,看到一大早就来拜访的老友,不禁疑惑万分。
“圣中,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寒雨今天就要出国去了。”杜圣中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童少陵听,脸色惨然,激动万分地抓住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寒雨今早搭八点四十分的飞机往温哥华,归期不定。”
童少陵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杜圣中的声音还不断回响在耳边。
“你要这么就放她走?你就因为愧对王漪而决定与她分离?”杜圣中步步进逼问道。
杜圣中的话敲醒了他的神智!这么多天以来,他那一直受着煎熬的心,被内疚撕扯得支离破碎;如今,被杜圣中这么一吼,仿佛又清明了起来。他定定地注视杜圣中,许久,他才慢慢露出他久违了的笑。
“请你告诉漪,这一生,我只爱寒雨,因此,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感情,请她对我死心。这么说,也许很无情;但是,我不能舍弃我的爱情,去成就她的一厢情愿。请你转告她,请她珍惜她的生命,如果她再不肯爱惜它,执意要为了我而践踏它,那——我也无能为力!”
杜圣中挂在嘴角的笑,看起来有些释然、也有些哀伤。他低低地说:“我会转告她的。我想,这些天来,她大概也有些明白了,只不过她还无法完全想开——去吧!我会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