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雨停下脚步,面对她说:
“你一直想要接近我就是为了想一偿结交我的宿愿?”
彼成美点点头,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可是你知道吗?也许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孟寒雨面对无表情地说。
“孟寒雨——”
“其实有很多所谓的‘朋友’,都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没有多大的实质意义,你别自寻烦恼了。”孟寒雨笑一笑,迳自往校外走去。
“孟寒雨——”顾成美只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她是真心诚意想交孟寒雨这个朋友,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棒、多会读书……但是,孟寒雨却似乎不相信。
懊怎么办呢?她是这么孤单,全校的人都在背后说她,她一点也不知情。她没有半个朋友来告诉她实情,她——唉!她该告诉她那些传言吗?
???
孟寒雨慢慢地走着,一路上都在回想顾成美对她说的话。想了想,孟寒雨不禁失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以前是那么地出色,居然还能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偶像!
正想得入神,身后传来一阵叫唤声——
“寒雨!寒雨!等等我……”杜圣中跑着追上来。
“你连走路也在发呆,万一出了事,我要怎么对少陵交代?”他追上她后,用着关心又有些责备的语气说。
“不会的。你要去哪里?”
“我要送你回去啊!”杜圣中一副她明知故问的神态。“你忘啦!少陵在临行前,千交代、万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吗?”
孟寒雨叹了一声,说道:
“现在我不就要回去了?难不成在大白天里也会有什么事发生?”
“那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杜圣中固执地说:“少陵不也是每天都陪你回家?现在,你就姑且当我是少陵,不就得了!”
孟寒雨无奈地看着他,他也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最后,她终于妥协了。
走着,走着,他们慢慢踱到了孟寒雨的住处;杜圣中像是考虑了很久,吞吞吐吐地说:“寒雨……”
“什么事?”
孟寒雨睁着一双清澄的眸子,定定地直瞅着他;迎视她的目光,他忽然体会出童少陵那颗坚定不悔、想保护她的心情;不久前,他不也有过同样的心情?只可惜,她情所独钟的不是他,他只好藏起这分感情,站立在一旁守候。反正他对于爱情,一贯只能采取守候的态度,如今再多一个对象又何妨?!
“你是不是也跟少陵一样,认为我最近怪怪的?!”孟寒雨先是一怔,接着,清澈的眼眸立刻蒙上一层很想知道原因的急躁。
“我的确觉得奇怪,我不知道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她低低说道,声音中闷着迷惘与不解。
“少陵一心只想保护你,但是——”杜圣中停了一会儿,神情显得有些犹豫。“我觉得——与其让你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闲语,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一切,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耳语?!什么耳语?”她不安地说,但心中隐隐有谱。
“有关你们的事——你、少陵,还有王漪!”
孟寒雨的面容在听到“王漪”这两个字时阴暗了下来。
她一直不敢去想在童少陵和王漪之间,还有什么空间容得下她;她一向只能持着酡鸟心态,满足这分脆弱的幸福……
“其实传言的内容就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早都被他们说烂了;但是,它的杀伤力并没有因为它的陈腐而稍减。”杜圣中说时的心绪很复杂,语音又低又沉,跟他所吐露出的讯息一般,重压在孟寒雨的心上。“传言中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但是寒雨,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爱情不分先后,只看谁对谁有心、有情;两人若是真心相爱,没有人该有资格说什么的!所以,你一定要坚定你的心,不可以轻易动摇,甚或有一丝放弃的念头,知道吗?”
孟寒雨伫立在住处的楼下、那扇老旧斑驳的铁门前,铁青着脸,没有回答。
“寒雨……”杜圣中望着她的沉默,忽然激动地扳住她的肩,逼视她说:“至少你是幸运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投入的感情都能得到相同的回应!就像我,就像王漪,我们都收不到爱情的回音;真的,你绝不能轻言放手!”
“我不会放弃!”孟寒雨没有避开他的碰触,只是低着头,声音幽咽地飘进他耳中。“少陵这样对我,我没什么能回报他,只能将我的心与爱全数、毫不保留地献给他。除了这,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
杜圣中放下握在她肩上的手,后退一步凝视她;此刻,他心中充塞着矛盾和冲突——其实他不是如此希望的,他也有私心……
孟寒雨一迳垂着头;许久,才缓缓抬起了脸,忧思满面,却又坚定异常。“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对我来说,少陵是我此生仅有的爱,唯一且不可取代的;为了他,我什么苦都能忍受。”
杜圣中嘴角浮现一抹笑,释怀又苦涩。“你们——让人又羡又妒!”孟寒雨无法明白他声音中的苦楚。对于童少陵与她之间,他不总是为他们鼓励打气?偶有失意神伤,她也以为是碰触到那分藏在他心中无可言说的爱。她甚至认为,她和童少陵的感情一旦稳定后,他就能妥月兑自己的情感,毫无顾忌地向他的最爱诉说他所有的真情。
但是,为什么他的反应不是如此,反而相思的色彩更深深地雕镂镌印于眉眼之间?
她很疑惑……
“圣中学长——你是否能告诉我,你真正爱的人究竟是谁?”孟寒雨迟疑了几秒钟,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圣中双肩抖了一下,茫然痛苦地看着她。
孟寒雨掩着唇,向后退了一大步;他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尤其是那分茫然与痛苦,都是她曾经历过的……难道是她无心地碰触了他结痂的伤口?
“对不起!就当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我上楼去了!”孟寒雨急急说着,双手微抖地开着门。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心慌?
“这个世界上,我只会告诉一个人,我爱的人是谁。”杜圣中沉郁地说,那语气令孟寒雨不可控制地转身面对他。他又说:“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孟寒雨摇着头,迭声说。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了——你什么都不要说!”
“来不及了!你已经问出口了,不是吗?”杜圣中笑着说,神情却显得凄凉。
孟寒雨张着嘴,喉咙却干涩得几乎挤不出声音来;许久,她才吐出低微的嗓音。“求求你,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求求你!不要说……”
杜圣中凝望着她,笑意更凄凉。“你真的知道了,是不是?其实你应该是我的敌人,可是偏偏我又喜欢上你,我……我根本就伤不了你,真是令人为难!”
孟寒雨眼眶涌出水光,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我——对不起!因为我而伤害到你——对不起!对不起……”
杜圣中轻轻拨开她的手,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她说:
“寒雨,不要说抱歉,爱情的国度里是没有对错的。但是,既然你踏进去了,你就要做到绝对的自私!老是摇摆不定,或是同情忍让,那只会徒增你跟少陵的痛苦!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就走了。孟寒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地蹲子,痛苦地将脸埋在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