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来做什么?”晓彤扭过头,冷冷的问:“管大才子是不是又准备到哪里去一展长才,大出风头呢?还是你又打算去戏弄什么人了?”
晓彤一连用了两个“又”宇,显然是暗讽护国寺和妙然斋茶馆两件事,管王会心一笑,悠然的说:“比起有些人在郡王府世子的窗课上擅加眉批、在御前嘲谑圣上,在下的作为真可以算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了。”
“哦?这么说你是替南安郡王府世子和皇上出气来的了?”晓彤横了管玉一眼,不高兴的问,“这两件事和你有什么相干?要你多管闲事!”
“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管玉拍拍手,神态潇洒自然,“我也不是为他们两人出气,南安郡王纵使富可敌国,皇上固然是万民之主,不过权势、富贵于我如浮云,我虽不才,也还不至于为权贵奔走,充当家奴。”
避玉的话和语气都极狂傲,一向生长在权贵世家、锦衣玉食的晓彤,从没听过有人如此藐视权势和财富,她周围的人无一不是全力追求这两样东西,于是她好奇的看着一身素淡白衣的管玉,意外的发现他丝毫不像京城里的那些亲贵子弟一样衣饰华丽考究,却有一种出类拔萃的特质,朴素的衣着不但没有使他显露半点寒酸气,反而更衬托出他那份“月复有诗书气自华”的风度。
“既然你不愿意为贵人所役使,又为什么要替皇上出面来找我麻烦呢?还是你想藉此彰显你是‘天下第一才子’的荣衔呢?”晓彤质问着。
“你认为呢?程姑娘,你想我的目的是什么?”管玉不答反问。
“我怎么知道!人家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晓彤瞪了他一眼,“再说,你心里那一堆鬼主意,我才懒得猜呢!”
“你既然没猜,又怎会知道我心里一堆鬼主意呢?”管玉笑笑的瞅着她。
“那是想当然耳!你在护国寺里三番两次戏弄我,鬼鬼祟祟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是一肚子鬼主意是什么?”晓彤反驳道。
“哈哈哈!程姑娘,你这么说太不公平了吧?当天可是你先出言骂我糟老头,还出手打我,如果你不打人、骂人,我自然也会以礼相待。”
“什么?你还恶人先告状,说起我的不是来了。”晓彤气呼呼的叉着腰,“那天可是你这无赖先压住了我的裙角,还说了一长串无耻至极的话,本姑娘没有叫人将你扭送衙门,重重治你调戏妇女之罪,已经很便宜你了。”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姑娘的不罪之恩了。”管玉带着有趣的眼光盯着晓彤,“不过你要是将我送上了衙门,准备怎么说呢?我可没有调戏你呀!”
“你还不承认!”晓彤更气了,“难道那天你没说一堆无聊又无耻的话吗?那还不算调戏吗?”
“我说了什么?”管玉无辜的摊开双手,“我记得当天说的好像都是些赞美你的话。”
“你……”晓彤瞪着管玉,脸上微红,心想,这人真是可恶透顶了,分明是要她重述一次他对她当众求婚的话。他明知她绝对不肯当他的面重复一次的,却故意这么说,简直可恶至极。
“怎么样?说不出来是吗?可见得我对程姑娘并没有任何不敬之心。”管玉大言不惭的回道。
“好吧,护国寺的事就暂且不提了。”晓彤立刻转移话题,“你刚才不是说了,不会为皇上出头吗?为什么又要参加金殿比试?”
“程姑娘以为呢?”
“你……该不会……”晓彤说不下去了,这场比试管玉如果赢了,依照她和皇帝的约定,她就得嫁给管玉为妻,莫非管玉打的是她的主意?
晓彤偷偷的瞟了管玉一眼,刚好管王也在偷偷的打量着她,两人的眸光相对,彼此都是一震,他们不再交谈,却是无声胜有声,就在默默交会的目光中,晓彤和管玉彷佛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
他们就这样沉默的站在道路旁,谁也没有开口。猛然间,一团泥水夹带着劲风对着晓彤袭来,管玉不及多想,立刻推开了晓彤,替她挡住了这一团被过路马车溅起的泥水,那件素淡却浆洗得十分洁净的白色绸衫一下子沾染了泥水,不但湿了一大半,也变得肮脏无比。
“你没有怎么样吧?”晓彤急忙走上前,“糟了,你的衣服都脏了。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害你弄脏了衣衫。”
“不要紧,今天的太阳大,一会儿就干了。”管玉扬起头,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肇祸马车,“原来是姓吴的马车,难怪如此目中无人。”
“管公子,你在看什么?你认得那辆肇事的马车吗?”晓彤好奇的问。
“啊?对不起,程姑娘,”管玉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该换件衣裳才行,就算衣裳干了,泥浆也会沾在衣服上的。”晓彤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家就在附近,不如到我家去换一件吧!”
“这……”管玉有些惊讶,“我这样去只怕不太方便;而且如果传了出去,对你的声誉也不太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不能穿着脏衣裳走在路上。不如你随我从后花园的小门进去,换了衣衫就出来,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晓彤鼓起勇气提议道。
“这……太麻烦你了,而且要是被人发现,我还无所谓,你是名门千金……”管玉还是担心损了晓彤的名誉。
“名门千金又如何?你是为了我才弄脏衣衫,难道我可以为了‘名门千金’这四个字就当个忘恩负义的人吗?”晓彤不在乎的反驳,“而且从后花园的侧门进去,绝不会有人发现,你怕什么?我家不会有老虎吃了你。”
“最凶悍的老虎听说是母的哩,我想府上不会‘再’有一只母老虎了吧?”管玉边说话边用眼睛睐了睐她。
“什么?我家怎么会……”晓彤一下子顿悟过来,管玉指的是她呢!于是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混蛋!居然说我是母老虎!”
避玉笑睨着她,“我可没说是你,那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人!表心眼儿这么多,和你说话每句都是陷阱,教人家和你说话时都要提心吊胆,生怕你又来捉弄人。”晓彤娇嗔的跺了跺脚。
避玉看着晓彤轻嗔薄怒、娇美俏丽的侧脸,心上突然涌起一股强大波涛,席卷整个灵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喂,看什么?”晓彤对管玉突然的沉默有些不解,“不高兴我说你的不是,生气了,对不对?”
“不是的,我没有生气。”
“既然没生气,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一定又在想什么整人的鬼主意了。还是你又想捉弄我了?”
“嘿!你猜对了,我是在想整人的主意,不过对象不是你,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管玉神秘一笑。
“哦?你想整谁?”
避玉看着晓彤,“如果你想知道,不如待会跟着我一起去,不但可以知道这个混蛋是谁,而且还可以亲眼看到我怎么整他。”
晓彤大而亮的眼珠转了转,下定决心说:“好,我跟你一块儿去。”
x2xx2xx2xx2xx2xx2xx2xx2xx2xx2x
“这是哪里?好大的一栋宅子,你要教训的人就住这里吗?”晓彤注视着眼前白墙、黑瓦、朱红大门的一栋高深宅院。为了方便行走,她也换上了一套秀才服饰。
“对,这里的主人叫吴跟城,是吏部的书办,官虽小,权却大,他有个绰号叫‘无银不办’,凡是不送钱打点,他一定会在公事上百般刁难,所以他这几年着实捞了不少黑心钱,便在京里盖了这栋俗不可耐的大宅子,用来夸耀他的财富。”管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