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磊,我想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要不然你是西突厥国的王子,我不过是苏州民间的平凡少女,怎么会千里迢迢地相会在金陵呢?”
“你的小脑袋瓜子里永远有说不完的新鲜点子!”天磊爱宠地拧了拧玉璇的脸颊。“既然你的心思这么玲珑剔透,我有一只从西突厥国带来的玉玲珑,就送给你,自从国破家亡之后,我的一切不是大明皇帝的赐赠,就是宝亲王送的,只有这个,是我离家前,母后亲自为我佩戴的饰物,也是唯一属于我自己的财产,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玉璇接过那只上好和阗玉雕琢而成的玉玲珑,无限珍惜地轻轻抚模着。“谢谢你,天磊,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珍惜它。”
“你没有什么要送我的吗?”天磊突然提出要求。“玉璇,你难道不礼尚往来,回赠我什么东西?”
“啊?”玉璇一愣,忽然领悟到天磊送她玉玲珑的意思,不只是定情的信物,也是定聘的证明,他是在向她求婚呢!而她当然也该回赠婚约的信物了。想明白这点,她不禁又羞又喜,脸上飞起两朵彤云,但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短笛,递给天磊,低低地说:“这不值什么钱,是小时候我娘亲自为我削的紫竹笛,从小到大我都带在身边,片刻不离,现在我也把我最珍惜的东西送给你。”
“玉璇,以后我也会片刻不离地带着这只短笛,就像永远把你的心意带在身上一样。”
说完话,天磊温柔地将玉璇拥入怀中,相偎缱绻。他们两人都明白,虽然没有盛大的仪式,也没有旁人的祝福,但是他们两人心中的深情相结,早已经千丝万缕地牢牢系住今生姻缘,刚才交换的玉玲珑和紫竹笛不但是定情的礼物,也是互相许下终身厮守诺言的信物。
*************
自从和天磊互相表白心意之后,玉璇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时喜时怒,乍愁乍乐,有时候又整天神思缥缈,茶饭无心。
而她这种心神不宁的行为,第一个瞒不过去的人便是绿云。自从玉璇和天磊两人互诉私衷之后,玉璇总是魂不守舍,两眼迷茫地凝望远方,又喜又愁、时而皱眉愁叹、时而舒眉齐笑,情眸默默。
绿云冷眼旁观,早就看出不寻常了,她很明白玉璇不寻常的举止是为了什么,无论是千金闺秀或小家碧玉,只要是豆寇年华的少女,一旦牵动情丝,哪一个不是恍在梦魂中呢?
“小姐,我真担心你。”绿云趁着替玉璇梳妆时,说出心里的话。“担心你会露出马脚。”
“什么事露出马脚?”玉璇死不承认。
手握着玉璇一把又软又亮的长发,正用象牙篦仔细梳理的绿云,垂下头避开玉璇从镜中注视着她的目光,绿云是怕自己忍笑的表情被玉璇看见。她心里悄悄地想:小姐这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儿,分明是为一缕情丝牵系芳心,只是不知道她的意中人究竟是谁?要是率直揭穿,明明白白去问她,她一定恼羞成怒,那不但自讨没趣,而且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玉璇不懂绿云心里曲曲折折的想法,见她沉默不答,便提高声音追问:“绿云!我在问你话呢!”
“我是看小姐自从那天没逃出王府,回来以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绿云试探地说。“侍女们都在猜疑,担心二小姐有心事或生病了,商议着要禀告王爷。”
玉璇自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神思不属,因为她无论何时何地,心心念念都在想着天磊,虽然同住在王府,但是为了避免恋情曝光,她和天磊却得避开众人,而最近靖国夫人又加重她的“淑女课程”,结果玉璇和天磊的黄昏约会无形中就被阻断了,但愈是见不到愈是思念,真是咫尺天涯、相思无限。
不过,玉璇也不想对绿云坦白,她压低声音,努力装作平静无事的样子问:“我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呀!你说说看!我怎么恍惚?”
“就是……就是常常心不在焉,人家和你说话,小姐老是没听见。”绿云迟疑了一下又说:“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小姐老是一个人托着腮沉思,无缘无故地发笑,要不然就是望着天空发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红了脸,教人弄不懂你心里想什么。”
“真的这样吗?”想到自己这些魂不守舍、一副害相思病的样子,都被绿云看见了,玉璇惶恐地问:“还有谁看见我这样?大家都在背后议论我,对不对?有人去告诉爷爷了?”
看到玉璇慌张的样子,缘云忍不住笑了。“只有我才看得出来。没人知道小姐的秘密心事,除了我!”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哪敢撒谎?”
玉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娇眼慢回,这才发觉绿云神情古怪,她嗔恼地低斥:“绿云,你这刁丫头!又来套我的话,我哪有什么秘密心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
“哦?我胡说八道?”绿云扮了个鬼脸。“那么我把小姐最近心神不安的样子禀告王爷,也没关系了?既然你没什么心事,那就一定是生病了,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可是……就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专治相思病的大夫?”
“嗳!绿云,好姐姐!”玉璇急忙拉住转身要走的绿云,哀求着说:“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会儿又装得可怜兮兮,刚才那抵赖的本事怎么不拿出来呢?”绿云抬高姿态,好逼出玉璇的真话。“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我也犯不着替你担风险,当然得一五一十向王爷回禀了。”
“好姐姐,是我错了嘛!以后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一定坦白。”
“若不是看你还有三分诚意,我真不管你的事。”绿云突然压低声音说:“我猜,能让小姐神魂颠倒的人,大概是那位齐天磊公子吧?”
“你……怎么……知道?”
“我早说过齐公子文才武略,无不是一时之选,而且又斯文又儒雅、俊逸神秀,本来就很容易得到少女的青睐。”绿云边说边偷观察玉璇的神情,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何况你最近一听见有人提到天磊公子如何如何,就一副满脸关切的神情,我要是还看不出来,岂不成了睁眼瞎子?”
“好姐姐,你既然都知道了。”玉璇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和害羞,大着胆恳求。“我又只拿你一个人当自己人,你千万要帮帮我。”
“我不懂,你和齐公子不是王爷最宠爱的两个儿孙辈吗?而且你们两人又是郎才女貌,王爷为什么放着现成的一对佳偶不去撮合,却偏偏要拆散鸳鸯,分别将你们另许他人呢?”
“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呢!”
玉璇老老实实地说出她和天磊的困境,在宝亲王眼中,玉璇和天磊虽无血缘关系,但在名分上仍是兄妹,岂能兄妹成婚?加上靖国夫人百般怂恿,王爷才分别为她和天磊订下亲事。
“我才不要嫁给靖国夫人那白痴儿子呢!我要跟着天磊到西突厥国去,可是爷爷一定不肯放我们走,他要是知道我和天磊彼此相恋,非逼我立刻嫁到靖国公府不可,我得瞒住爷爷,让他以为我不喜欢天磊才行。”
“可是这也瞒不了多久。”绿云摇着头说。“齐公子既然有意复国,早晚会离开王府,到时候王爷再逼你嫁人,小姐如何推托呢?”
“所以,就要靠绿云你帮忙了。”玉璇说。“先拖住一段时间,我再想法子和天磊一块儿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