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巴,我听见自己很小声音地,很不甘心地,很不情愿地说:“谢谢你。你的钱,我会还你。”
他没有说话,却以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深奥的思虑。虽然我不抬头去看他,可是那种灼人的热度让我颤抖。
怎么啦?没看过美女啊!
我很想把这句话扔在他脸上。不过我很聪明地没出声。
半晌,我终于挪动脚步准备绕过他。谁知道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咖啡杯,我猛然地震了一下,被烫到似的松手,咖啡杯立即委屈地沦陷。他的触碰,仅仅是最简单的一种也令我心悸。
“晚上喝咖啡不好。”他沉沉地说着,然后仰头把剩下的咖啡不客气地一人独吞。
我仰起头,吃惊地看着他,发觉他含着杯子的地方竟然是我刚才含过的地方。我只觉的一根神经“铛”的震动一下,一种奇怪的针细的电流脉冲以光速窜过我的脑袋,让我全身都有些软弱。
噢!天!
我的心正在因为莫名的原因开始急速跳动起来。
趁着他咽下最后一点咖啡底子的时候,我冲动地一把夺过我的咖啡杯子。
“不要你管!”我生气了!我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扭头就要离开。
他却拉住我的手,霸道地占据着我的安全空间,“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呼吸破碎了,却很奇怪地并不觉得害怕。在这样的一个有着绝对的力量能够毫不费力地把我撕成碎片的男人面前,我竟然并不恐惧。我仰视着他,那些有关他的传闻和历史统统在脑海里泛滥。他要做什么?半夜三更地在我家门前这样质问我,难道说他不怕我叫出来吗?
“你的腿好了吗?”他问。
原来他是记得我的!回忆难以避免地停留在那晚的尴尬场面,记忆中他的大手在我的腿上抚模,带着男人的坚定也给我带来最原始的颤动。我的脸,热了……
在我面前的布鲁斯慢慢地贴近我,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很轻松地就能把我的整个手腕包起来。风是冷的,而他触碰到地方却是炙热的。他的语调变柔了,口气中有着不确定和不理解,仿佛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一些简单无聊的话语。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样倔强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倔强?什么叫做倔强?我盯着他,想要发音的喉咙有些沙哑。
“Queen。”犹豫再三,我还是告诉了他我的英文名字。
“0ueen……”他玩味着,慢慢地念着这个名字两三遍,眼神仍然有些迷茫。
我试图抽出我的手,可是我不能。他也许并不知道,他只是“轻轻地”握着,也能困住我。我能够感觉到因为我不安分的挣扎,手臂上渐渐浮起红色的印痕。这个痕迹,是他的。
“布鲁斯,”我叫出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已经沉浮了很久。“放开我。”我坚定地看着他。
他放开了我,手却欺人太甚地抚上我的发,轻轻地拨弄着几缕掉下来的发丝。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成熟、世故而且沧桑……真奇怪,实在不适合你的年龄。”
我只觉得窒息一秒,他的话让我竟然开始颤抖起来。他是第一个人,第一个能够看透我笑容下面的本质的人!我惊恐地发现——这个男人,有颠覆我平静生活的本事!
“别碰我!”我扯开他,心脏急速地跳动,脑袋被他说的话冲击得有些昏沉。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我却像着火了一样煎熬着。我讥讽地笑起来,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我心中的脆弱,“布鲁斯,我听说过你。你嘛,就是那个学校里传说的少女杀手……”
“为什么紧张?”他仿佛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她们那样没脑袋,所以别把你那些龌龊的手段用到我身上!”我的口气和声调一样的尖锐。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发脾气的,这样的歇斯底里反而能够让他窥视我的软弱,可是伤人的话就如同长了腿自己跑了出来。
仿佛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羞辱。
“你在看什么!别以为……”我的话在他的手轻轻地抚模上我的脸颊的一刻消失。我能够听到我的呼吸,急速而又没有规律。他在干什么?我迷惑地看着他眼睛中一闪而逝的温柔。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他轻声说,声音小得似乎是自言自语。他的手抚下我的发,停留在我的脖子上,然后是肩膀……我有些不能思考,全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
他在我耳边低喃:“Queen,我会和你再见的,对吧?”
炳!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在我脑海中形成的那个装酷的少女杀手形象果然被证实了。即使他比起我曾经见过的一些男孩更有益惑人心的能力,即使他的眼神和动作更加真切,可是男人就是男人啊!我能够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为了自己刚才幼稚的心理感到可耻。
聪明如我,怎么会被这个男人诱惑?
我冷冷地推开他。他已经让与世无争的我破格了,我不想在他面前再做任何可笑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希望你从此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看着他的脸,“我可不是小镇上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对于你,我一点幻想也没有。所以说,请你省省力气,少在我身上花费心思吧!”
我不理会他,绕过他站的地方,冲到门前,在他视线的凝视下,进入家门,狠狠地把门甩上,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吵醒母亲。
背靠着门,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像火箭一样冲进自己的房间。等到头脑有些清楚了,我才发觉自己的手像粘在那只纸杯上一样地牢靠地拿着它。
我扔掉纸杯,不去看那个仍留有他和我的痕迹的边缘。气呼呼地走进洗手间,一边大骂自己:“你这个白痴!”
十六岁的男人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因为前夜的咖啡,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早上,心情极为糟糕的我咚咚地跺着地板,气急败坏地下楼。
母亲惊异地看着我眼下的熊猫眼圈,妹妹想笑,又看到我阴沉的脸色而不敢笑地直抹自己的嘴巴,不让嘴角翘起来。
白痴!
我瞅着她,希望她把脸皮也抹下来。
二叔也起床了。
“一家人”聚集在餐桌前,母亲打开了麦片,热牛女乃冲好,加了一点白糖和蜂蜜,送到每人面前一份。
母亲和蔼地问:“怎么样?会不会太烫?”
“太甜。”我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丝毫不给母亲面子。
看着母亲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妹妹很睿智地调和“我喜欢吃甜。二叔,你说呢?”
二叔点点头,一边呼噜呼噜吃完碗里的早餐。
我瞟了一眼他媲美怀孕的肚子,心想:“吃死你最好!”
唉!平常我不是这么狠毒的,谁让我今天心情不好呢!
母亲转移话题,“你们姐妹两个对费约高中的感觉还不错吧?”
我低头继续努力地吃过甜的麦片,大有逃避的意思。我已经大到不用跟父母抱怨有人欺负我的年龄了。她突然的关心,即使只是在二叔面前做戏,也有让我窒息的效果。
“嗯!”妹妹乖巧地点点头。
她比我小三岁,所以在费约高中的九年级就读。虽然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但是因为年纪的不同,交友范围不同,所以平时在学校里并不是人人赞美的亲密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