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柔很喜欢这个孩子,她拉着他的手说:“妈妈呢?”
萧念宇连忙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妈妈不知道。”
“噢?”萧雨柔笑起来,小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海兰,“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呢?”
“爸爸让我学琴,我不喜欢。妈妈也不让我出来玩,所以我就从窗子跑出来了。”
“下次不要了!很危险。”
“哦,我听大姐姐的话,我喜欢大姐姐!”萧念宇高兴地拉着萧雨柔,把刚才小心翼翼的理由忘了个精光。
“为什么?”
“我们家有大姐姐的照片,妈妈说我的名字也是从姐姐的名字来的。”
萧雨柔一愣,才发现“念宇”和“念雨”发音相同,心里不禁感动,回想着在那十七岁雨季中和海兰快乐的友谊。
“念宇!”海兰的声音从萧宅门口传来,发现儿子的她急匆匆地跑下阶梯,“雨柔?”看到儿子身边的人是萧雨柔时,既诧异又惊喜。
“你……来了。”她似乎找不出更好的话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这么几个字,她从来不敢期望有一天雨柔会主动来看他们。
“是啊,我来了。”萧雨柔也被海兰感动了,今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快进屋坐。”海兰含着眼泪望着萧雨柔许久,仿佛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可是说出来后又觉得不太得体。萧家本来就是萧雨柔的家啊,她自己才是外人!
看出海兰的拘谨和紧张,萧雨柔释怀地握住她有些发抖的手问:“爸爸在么?”
“建华不在。”她打开门,让雨柔和念宇进屋。
海兰请萧雨柔坐下,把念宇赶进他的房间,又忙碌地为她沏茶。
萧雨柔看看四周宁静祥和的气氛,浓郁的茶香给了人一份“家”的感觉,她不禁讶异海兰的改变。以前的她总是毛毛躁躁,不似现在知足、温和、十足的女人味。她微笑着问起她的近况,而海兰也越来越自然地回答了。萧雨柔觉得自己仿佛有一千年没有这样敞开心胸地和人讲话了。
“你……和蔚阳在一起了吧?”海兰有些吞吐地问出来。
萧雨柔笑道:“嗯。这得要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和好。”
“哪里。”海兰开心地笑着,突然又担心雨柔怪自己的多嘴而说反话。
萧雨柔看着海兰担忧的表情,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为难萧念宇,连忙说:“你放心,我会把念宇当亲生儿子看待。”经过今天,她的确是非常喜欢这个男孩,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
听到这话的海兰却怔住,念宇分明是她的弟弟呀:“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萧雨柔看了看海兰的表情,也是十分不解。
“念宇是建华的儿子。”
萧雨柔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我真的不在意。”
海兰这下急了:“可是念宇真的是建华的儿子!他是你弟弟。”
萧雨柔听海兰的话不像是安慰之言,心里疑惑着,难道父亲没有把他的情况说给海兰听?
“呃……爸爸没有……没有说么?”
“说什么?他知道念宇是他的孩子。”
再三犹豫,萧雨柔才小心地说:“爸爸在生完我以后就结扎了。”
海兰惊讶地说:“原来你知道?”
“你也知道?”这下是萧雨柔惊讶了。
“天!”海兰懊恼地拍拍额头,“我就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父亲是结扎过,不过在跟我在一起时他为了让我能当母亲,便去恢复了生育能力。可我觉得这事太……太私人了,所以没有说过,你爸爸大概也不知道你知道他曾经结扎过的事情,所以也没说什么。”
萧雨柔真的是呆住了,原来真的都是误会!蔚阳从来没有……背叛她?!
“那一阵子,我和建华正在为告不告诉你我们的事情而闹别扭,我也没有怀孕的心理准备,所以只得求蔚阳陪去我看的医生,没想到被你撞见。”
“那……那蔚阳为什么不告诉我?”萧雨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因为自己不相信蔚阳而深感内疚。
海兰坐到萧雨柔的身边,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我想是你曾经说的‘没有解释的必要’这一句话真的让他伤心了吧。”
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原来一直都是她在伤害蔚阳,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耽搁了两人那么久,也让蔚阳等待了那么久。
海兰娓娓道出这么多年蔚阳对她的感情,萧雨柔简直都要心疼得死掉了。
她说,他一直找你找得好苦。雨柔的手微微抖动。
她说,他不喜欢回葛利得家族,可是为了找你,他回去了。雨柔的眼眶盈满泪水。
她说,他七年来把你留下的东西当作宝贝珍惜着。雨柔的泪水随着呜咽流下脸颊。
她说,他不交女朋友,甚至办公室都是漆黑一片。雨柔心中的震撼已经不能表达。
她说,你拒绝他的时候,我差点儿以为他要疯掉了……
雨柔一抹泪水,站起身来对海兰说:“我要回去一下。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事情!”说完便匆忙地走出萧家大门。身后的海兰也不禁落泪,看着远去的萧雨柔的背影默默为他们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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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柔狂奔回蔚阳的别墅,厨子和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摔几跤地“爬”上楼梯。
“太太,你没事吧。”厨子小心地问几乎已经呆滞的萧雨柔。自从葛利得先生把萧小姐带回家后,他们都把她当作“太太”来看待,而她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过。他考虑是不是要打电话告诉正在公司的先生。
萧雨柔这才从海兰的一番话中回过神来,她问管家:“在我没来之前,Chris都待在哪里比较最多?”现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了解蔚阳”重要。
避家略微一想,回答道:“是书房。他不准客人进去的。”
萧雨柔没说话,站起身走向书房。
她来过这间书房,可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的格局。现在望着这里的摆设,她突然有股熟悉的感觉,墙壁上是层层叠叠的书架,蔚阳的收藏甚广。窗台上摆着她最喜欢的君子兰,窗帘是熟悉的蓝色,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微弱地照着与这书房布置截然不配的蓝色大床。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袭上来,她眼前出现幻景……
“是你的家?那你为什么还要住宿舍?”
“我想和人们更接近些。”他说,“我有时会回来住。”
“就像现在?”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他的口气像是发誓。
“呵呵,你不用紧张啦!我不是在质问你什么。”
“你想先去洗个澡吗?”他问。
“不用了,我准备好了。”
……是那张床!她想起来了。
在她右边,是一个独立的书架,淡淡的原木色与红木家具迥异。她走到跟前抚模着,那是她在蔚阳的别墅中存书的书架。萧雨柔的眼眸开始模糊,手微微颤抖着。一本本崭新的书一如七年前那样摆设在那里,她脑海中响起海兰的话“他七年来把你留下的东西当宝贝珍惜着”。只有书架的最上层好像有些改变。她伸手模着,竟是一大堆手稿。只看了第一眼,萧雨柔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手仿佛承受不住那重深情,雪白的纸张瞬间飞舞起来……宝石蓝的地毯上躺着的都是蔚阳七年两千五百天的思念。
无声的音乐响起,悲凄的小提琴如有生命般地奏起乐章,时而温柔,时而凄婉,时而悲惨。音调顺着蔚阳的感情伸展,抑挫,激进,堕落……然后是永恒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