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于巽君回头拾起掉在地上两人的包袱,扶着赵骥自客栈后门悄然而出。各骑一马往京城方向弃官道走小径狂驰而去。
“茵茵可有跟上?”伤重摇摇欲坠的赵骥见回儿在他们上空盘旋,挂心的问向另一匹马上的于巽君。
“有!”她见他逐渐不支。心疼得珠泪涟涟,哽咽着喃喃:“你就只关心表姐,也不想想自己伤成这样!”
赵骥向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的他却虚弱得岌岌可危。
于巽君伸手勒住他的马疆停下来。她下了马绕过马头到他的坐骑旁,跃上他身前与他共乖一骑。
“贤弟,你别哭!我不要紧。”赵骥瞠着沉重的眼皮替怀中的于巽君拭泪。
“靠在我身上会舒服些。”她坚强的抑住心中所有懦弱的情绪投给他一抹安心的微笑。
她让赵骥趴在她背后,自己则执起缰绳再牵着另一匹马往前狂奔赶路。
话说赵骥在吴府书阁内与那四个头陀交手,掳得吴书同暗中将他送往刚正不阿的建宁知衙门拘禁疗伤后,就在客栈不远处为救一个差点惨死马蹄下的小孩,遭到那四个心有不甘的头陀暗算成伤。他个性周到谨慎自从来不大意行事,此次遭人暗算得逞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皮肉之痛他不在意,只是累及于巽君为他伤心,让他万般舍不得。
策马疾行了大半夜来到一处长满密林的深山,于巽君感觉到赵骥靠在她背上的重量愈来愈沉重。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她暗付。
在确定后头无人追来时就将马儿转向有潺潺流水声传出的溪谷,并沿途理灭踪迹。最后在溪谷上方的高处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山洞。
她将赵骥扶入山洞后,他已呈昏迷状态。她生了火堆拿出随身的药箱,将云英未嫁少女的衿持暂且抛下,除去他身上的血衣替他诊治伤口。当双目触及他身上的累累伤痕时,只能紧咬住下唇不使自己哭出声音来。
赵骥身上的外伤并不严重,她取出药箱中的伤药敷几日便能痊愈。令她担心的是他身中的怯功散剧毒。
怯功散是流传关外的一种奇门怪毒,中毒者功力尽失、昏睡不起。除非服下一种生长在关外的七彩奇花所制成的解药,否则不出三个月剧毒侵蚀五脏六腑,中毒者终会因心脉逐濒衰竭而死。
赵骥的武功本来就在那四个恶头陀之上,若不是那四人使此剧毒让他功力尽失,他也不致于伤得如此。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在为他止血上药、包扎好外伤后,于巽君拿出包袱中的一件外衣替他盖上,深恸无助的偎紧他。直到天蒙蒙亮便迫不急待的到洞外寻找可制止赵骥体内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药。
接下来几日,她寻遍这山中就是找不到可用的药材。
直到这天中午,她绝望的坐在突出于瀑布旁的一颗巨石上伤心哭泣。回儿嘴里咬着一只刚捕获的山禽自瀑布底下飞升而上,就在她身边大啖它的猎物。
于骥君偶然转头,不意却瞥见回儿嘴角夹着一种开着黄色小花、叶片椭圆的翠绿色植物。
“回儿,这草药你在哪里发现的?快带我去!”于巽君扑向前拿下回儿嘴角的草药问它,心情由谷底上升到高点。
是了!就是这种草药!一种能暂时止住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药,也就是说赵骥不会死了!
回儿仿佛能明白她的意思,带着她飞往瀑布下。
于巽君下了巨石,顺着小路跌跌撞撞的来到瀑布下的水潭,见回儿冲进瀑布中,她毫不犹豫的取下帽子跃入潭中,再浮出水面时已在瀑布内。
“真是美不胜收!”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呆了!
原来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放眼四周蔼郁的林木上珍禽鸟兽栖息、地上更是奇花异草遍布,天光自高耸的密林中倾泻而下绽放出七彩金光,仿若人间仙境。
回儿的猎物是在这儿捕食的,而地上更长满了回儿口中衔着的黄花药草。
她摘了一些黄花药草带回山洞,熬了药汁给赵骥服下。如此无怨无悔、不眠不休的照顾赵骥。
服了药的赵骥忽睡忽醒,可以感觉到每晚紧偎在他怀中的温柔。意识模糊中睁开眼见到细心体贴照顾他的忽而是于巽君、又忽而是美丽动人的尹茵茵。
又过了几日,怯功散的毒性渐缓,赵骥也就逐渐清醒。他才坐起身便见于巽君手里提着草篮刚自外面采药回来。
“大哥,你醒了!”于巽君丢下草篮激动得冲向前抱往赤身露体的赵骥,哭成了泪人儿。
“贤弟,乖!别哭了。”他轻抚着他的背,保护欲乍起的心中满是不舍。
于巽君推开他,又是哭又是笑的频频拭泪,惹得赵骥既怜又爱。
“你中了怯功散的毒,幸好这附近有暂时可制住毒性的药草。不过毒性暂时止住了,想彻底解毒还是得到关外寻找七彩奇花……”于巽君解释着。“大哥!你想我们是不是别回京了,就直接到关外寻找解药。”
于巽君话才说完即被自己的言词给震慑住了。
原来她把赵骥的性命看得比她尹家的血海深仇还重要。只想陪他上关外寻解药,而将仇恨暂抛一旁。
幸好赵骥的一番话安了她左右为难的心。
“关外奇毒怯功散?”赵骥拧眉沉思了一会儿。宫中有个专治奇毒的太医欧阳子,年前十皇弟贪玩私自出宫亦在皇城内中此奇毒,被侍卫送回宫时就是被欧阳子治好的。“你放心,这毒只要回京就能解,不必上关外去。”他扬扬笑,伸手想抚平于巽君女敕脸上的愁容。
“真的?太好了!”她红着脸避开他的抚触。赶紧跑回洞口抬起地上的草药捣着。
“你在做什么?”他问。
“药箱的药用完了,我得用这些药草替你敷外伤呢!”她抬眼笑着说。
“这几天都是你和茵茵照顾我?”没换下过,莫非是他想念茵茵眼花了。
“噢!表姐说她晚上会来照顾你。”
“真的?”他喜形于色。
“嗯。”她孩子气的闷声抗议:“大哥只喜欢表姐照顾,不喜欢我吗?”
哎!真是天地良心,赵骥示意他过来,握住他的小手。
“不许你这么说,你和茵茵在我心中是同等重要的,只不过你是我更甚于亲兄弟的兄弟,而茵茵是……”他突然顿住不讲了。
“表姐是什么?”她急切的想了解真正的自己在他心中占着何种地位,不死心的追问。
“茵茵是妻子!”他毫不隐瞒的说。只是这个认知是充满痛苦的,一个没有结果的鬼妻。
“我……我……”于巽君脸色倏地刷白,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凝着他。
他说她是他的妻?虽然她爱他,可是不忍心害他呀!
“贤弟,你怎么了?”赵骥见他的异状双眉微蹙。
“大……大哥睡了那么多天该饿了吧?我出去找些东西给你果月复。”于巽君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洞口奔。
那一天,于巽君独自在瀑布后的仙境待了很久,精神恍惚得一塌糊涂。要她现在离开他,她做不到,最后感情战胜理智,决定好好与他共度这段在山中养伤的美好岁月。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出了仙境,月兑下湿衣换上素衣裙。和往常一样在山中摘些果子带回山洞给赵骥充饥。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她娉婷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脸上仍泛着赵骥所熟悉的柔媚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