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霆脸儿一皱,倒也没说什么,想是自己辜负了她对他的深情,罪有应得。忍着痛,怜惜地抚着她的长发,意识一时仍无法适应这时空交错的复杂。
“你说你在大学里念书?学的是历史?那么可有对我大唐的记载?”
“当然有,而且记录完整。碰巧我对这朝代有特别的偏爱,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唐史研究,或许就因此而来到这时代吧。”她没有告诉他,除了大唐的盛衰、文治武功及典章制度外,她尚知晓李桓为夺帝位不惜谋害大皇子李劬、计杀李霆,最后落得自尽的下场。还有李霆……“那你得将古往今来的历史好好说来我听听了。”他笑着俯下脸看着怀中一撒起娇来就黏人黏得不得了的麦芽糖。
“不行!”她断然否决他的想法,猛一抬头,猝不及防的撞上他倨傲的下巴,痛叫一声。
有了现成的未卜先知他岂可放过?李霆摇摇头,不舍地揉着她撞疼的头不解地问:“为何不行?”
“当然不行了,弄乱了历史这可不好。”
这倒也是。李霆想了想,忽地记起他自刚才一直梗在心头的一件事,略微推开她,认真且严肃的警告:“你会不会凭空消失不见,回自己的时代去?我不许你离开我知道吗?”那口气除了警告,还有命令。
“想这么多做啥?我爱上你、也爱上了这时代,你想赶我走我都还要犹豫呢!”映桥笑得勉强,赶紧心虚地兜开这话题,端起桌上苦口的药汁递到他面前。“把药喝了吧,身体好得快些。”
“我身强体壮,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哪需要喝药?”逞强的推开面前的药碗,却又抵不过胸口箭伤带来的剧痛,咬牙压住胸口隐忍着。
他自小即怕吃药,到现在仍是避之惟恐不及。
映桥也不勉强他,只是无视于他圆睁的眼,就着药碗喝上一大口,再趁其不备吻上他的唇,一点一滴的将苦口药汁送入他口中。
李霆见她如此用心良苦,感动自是难免,向来厌恶的药汁竟也变得甘甜可口。
喂完药汁,李霆可也没放过她,单手紧拥着她又是一个深长的热吻。若不是自己有伤在身,肯定再要她个三天三夜不出房门。
“映桥!他?哦!我是说我。时空相距千年可有不同?”李霆无意中再瞥到床沿那张照片,不禁要问。
“没有什么不同呀,你仍是这般体贴关怀,唯一惹人嫌的是千年不变的大男人主义恶习。”她在他怀中喘息,笑着调侃他。
“哦,是吗?”李霆回她一个不可一世的该死笑容。
映桥的脸蛋埋在他怀中,在他见不到她的表情时笑容瞬间停止,换得一脸黯然。
她在心底偷偷告诉他的是——她是会消失不见,就在他另立妻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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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霆在湘绮别苑调养近半月后,伤势已泰半痊愈,便携映桥回定北王府。
这日正值三月初三,两人共乘一骑途经水滨,沿途桃花含苞未开、人潮处处,更有几名衣着显眼的绿衣黄裙少女结伴春游。这般景况好不热闹,像个强力磁石般吸引映桥目光。
“他们在忙些什么?”她问。
“每年三月三日的水上修跞乃扶除疾病的古俗,到了这日,城郊河岸自是热闹非凡。”他解释。侧看她的恍惚,不禁问:“怎么了?”
“你相信吗?在我读过的书中,在唐代出土文物中就有三月三日春游的图绘,今天亲眼所见,你能体会我的心所受的冲击吗?”她仰头问于身后神采奕奕的他。
李霆笑而不答,见她灿若桃花的娇颜,无视于旁人的眼光,冷不防的在她唇上轻点一吻,这一吻倒立时让映桥回了神。
“人家说的是真的,瞧你没个正经,人这么多也不怕人见笑了!”她羞涩地低头嗔道,但心里着实像渍了蜜一样的甜。兴致一起,扯了扯他的衣袖央求道:“我们也学学人家下马走走好吗?你身体刚痊愈,按这习俗总是好的。”
“贪玩了?”他宠溺地望了她一眼,跃下千里驹再抱她下马。也不多言,只是握紧她的小手随着人群往河岸走去。
其实也不必她说,他似乎早有预谋的带她到这里。
在人潮中的李霆虽是一派悠然自得,然而精锐炯炯的眸光透露着异样的讯息。
映桥不察有异,心情既好奇又兴奋,行过之处点点水滴经人一洒,她便张起小手感受那细碎的冰凉,仿佛真受了祈福般适意。
“看看你,被洒了一身湿还像个娃儿般贪玩。”他轻责,抬起袖口拭去她脸上的水珠,手还来不及放下,又被她拉着往各处去。
“你呀!你的缺点就是太老成、缺乏童心,偶尔放纵一下自己有何不可?”她说着,即拿下一旁摊子上的毽子巧踢几下,身手倒也利落。
见他颇不以为然,便调皮地将毽子朝他踢去,哪知他的身子一提脚侧朝后一拐,就将毽子踢飞了出去。
他朝她挑挑眉,那神情仿若在说:你又能耐我何?丢下一锭银子给那摊贩便拉着她走了。
“你呀!还有一项缺点就是嘴巴不够甜!”才说着,她又自别处摊子上拿下一支棉花糖,扯下一块往他嘴中塞去。
“看你今天数落我这么多不是,哪天我心一横多纳几个嫔妃,看你如何是好?”
李霆见她如此开心,也就不扫兴,由着她将他拉向各处去。只是威胁似的玩笑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见映桥抿紧唇要掉泪,当她是怕自己失宠而来的黯然,不管周遭人群,揣了她就往怀中去。
“不过是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莫不是你要我承诺今后只专宠你一人,以报你跨越千年寻我之情?”
“祖宗有祖宗的体制,该怎么做就顺其自然吧,我不要紧的。”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幽幽地伏在他胸前喃喃。她不在乎拥有他多久,虽是短暂,亦是永恒。
“千年之后的女子都像你这般温柔、善解人意?”
“那可不!”她推开他,再抬起脸时阴霾已扫,杏眼一瞄,便往不远处几个持柳条为人洒水祈福的和尚望去。
“你看,那些出家人衣着破败得可以。太子殿下,不如你行行好,赏些银两给穷苦的出家人如何?”说完即又拉着李霆往那些她眼中落魄的出家人走去。
然而愈走近那些和尚,映桥觉得他握着她的手愈紧。这让她觉得不安,与他互望一眼后,便很有默契的知道有事将发生。
丙真,当他们才靠近,头戴竹笠掩面的和尚迅速将水桶推倒,抽出底下的刀戟往他们刺了过去。
被这突兀的杀戮坏了春游的闲致,脚下水流四溢、人群惊喊四处逃生。
李霆一手提起映桥、一手抵抗来人刺杀。不过说也奇怪,李霆似乎只是抵抗而不反击,且战且走,将那些人引进离河岸不远的一座荒废宅院。
待那些人追李霆入宅院,大门倏地一关,几个人才知中计已然太晚。四周布满的弓箭手箭在弦上一触即发,那些人才不得不弃刀投降。
“李霆,你好诈呀!”愤而摘下斗笠的李桓挥起一拳就要往李霆击去,只见李霆将映桥交给一旁的周郸,便往前几步昂然立于李桓跟前。
“二皇兄,若要说诈,我哪里比得上你的心狠手辣?自关外即一路狙杀我至回来,难道为了太子之位,让你罔顾手足之情?”李霆眯眼逼视李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