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礼的凝视显然与他一贯的原则与自制不相符,但管他的!现在的他正在自我放逐,不是吗?
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昨夜的色魔重现后,希妍脸上背叛的红潮霎时褪尽,换上一脸苍白。她受惊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脚底踩空,差点摔后的台阶。摇摇欲坠的身子被身手矫捷的高孟谦拦腰一提,才免于摔倒的难堪命运。
被他拦腰抱着,与他那张俊脸相距咫尺,这下她可完全清醒了。她如见鬼似的拂掉他所有的碰触,闪得远远的。
原来这不是梦,是昨夜的噩梦延续到此刻,先前美丽的幻境只是恶魔出现的前兆。
“看来你睡得并不好,脸色这么差。”高孟谦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自制的拉回失控的心绪,改以轻松的口吻调侃着,但一双眼仍直盯着她瞧。
“不用你管,如果你不出现,相信我一定会睡得更好。”昨夜发生的事仍记忆鲜明,虽说是她理亏占了他的床,但一想起他的赤身露体及无礼的触碰仍教她火气往上提。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在我床上。”他无辜地耸耸肩。
“你不知道?”哈!他竟然说他不知道,不知道还能模得那么准?希妍不自觉的低头往她傲人的双峰一看,脸都红到耳根去了。
斑孟谦憋住满肚子狂笑的冲动,几乎要得内伤!
“不管怎样,在别人面前衣不蔽体是很不礼貌的,你知不知道?”为掩饰尴尬,她故作严肃的指责。
“对男人而言,那样的穿着不足为奇。更何况你穿了我的睡衣,我还能怎么办?”
“你……”反正他总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怎么说都辩不过他。
懒得理他!希妍气急败坏的往客厅走。
“如果你想住下来就得分担家务,今天由你做饭。”他在她身后嚷着。
“谁说我想住下来的?”她霎时停住脚步,望向门口那个背光、有着颀长身影的男人。她眯起眼想看清楚他的脸,虽然夕照刺眼,但她仍可感觉他在笑,且笑得诡诈。
“赵家夫妇把你交给我了,今后你得跟我一起住在这小屋里,相信我们会相处愉快的。”
希妍颓然往墙壁一靠,已然恢复粉女敕红润的脸色倏地转为青白。她是陷入了什么境地?贩卖人口的事她时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活到二十五岁,还会被拐骗来卖给眼前这个恶人。
“你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你准备把我怎么样?”清灵绝美的脸蛋净是一片防卫之色,然而游移的目光泄露了她的不安。
“好处倒是没有,不过是替他们解决了一个麻烦罢了;至于你——”他轻抚着下巴,颇具深意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真想再次看看她昨夜捍卫自己的正义凛然。
“你认为一个女人能做些什么?”他故意暖昧的反问,语气中尽是戏谑。
“那得看你要我做什么!”随着心底不断涌现的恐惧,她双手环胸的抑住颤抖无助的身子,下定决心,若他把她买来当泄欲工具,她不惜拼死抵抗。
忽地心念一转,她反身跑进厨房,才触及一把锋利尖刀的刀柄,即被高孟谦自身后抱住。他双手分握她左右手腕,强力的手劲一使,即抖掉她手中的尖刀。
希妍尖叫着奋力抵抗,却教他捂住嘴,拦腰抱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
“你真的认为我心怀不轨,想以死明志?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绝不强留你。”他铁青着脸。
这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这女人彻底挑起了他的怒火。
“你……”蓝妍希委屈的泪簌簌落下。一切都是他挑起的不是吗?他怎可如此待她?
斑孟谦一见她哭得委屈,懊丧地耙了耙他浓密的黑发,原本理直气壮的责难转为歉疚:“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别再哭了!”
怎么搞的?她的泪竟搅得他六神无主,全然没有了主张,连前一刻的忿然之气也消失无踪。
“我被卖给你并非情愿,若你心怀不轨,我宁可死。”她哭得更伤心,哀叹接二连三的噩运非把她逼到走投无路不可。
“什么?你卖给我?”他绕过沙发,情急地抓住她的手腕说:“你误会了,赵家夫妇不过是让我留你住下,省却找房子的麻烦罢了。”
“我该相信前一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希妍仍睁着警戒的泪眸瞅着他。
“老天!”高孟谦无奈的站起身,踱着方步,苦思该如何解释一切来止住她的泪。半晌之后,干脆蹲在她身前反问:“你认为不该相信现在的我吗?”
“可是你刚才分明要我做‘女人该做的事’。”她瑟缩着深埋入沙发里,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一个女人能做的事可多了,打扫、修剪花木、倒垃圾……”他顿了一下。“哦,不!那是女佣的工作,而你是我的客人,除了做饭以外,你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做些什么,当然包括此刻你主观意识里认为的‘那件事’。”
正经不到两分钟,末了他还是本性不改的调侃她。
希妍气呼呼的站起身,逃离他远远的,不让他接近。
讨厌!讨厌!这个人真讨厌。谁知道他现在待她这么客气,以后会不会趁机欺侮她?只要她做饭?鬼才相信!
“冷静点,如果非得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共处。”他走了过来,又不客气的握住她的手,语气里有不容反对的坚持。
“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留下?”直到此刻,她从未有赖着不走的念头。
“凭你没钱、没工作,凭台湾的治安差,凭你长得一副善良好欺负的样子;这几个理由够不够充分?”字字句句都说中希妍的痛处。
希妍认命了,这几个理由就足够把她给困死了,她还能说什么?在这里只要提防他,但一走出这里,她得提防的可就太多了。
斑孟谦意外的瞥见希妍手腕上几道泛着血丝的勒痕,不由得拧紧眉。
“你身上的伤……”
“对不起。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原谅我不想谈!”她隐住勒痕,低下头喃喃。她该如何启口她被绑架、谋杀,及跳车逃生的经历?
“说出来也许我帮得上忙。”
“没有人能帮得了我。”她摇摇头。
结束这个话题,他径自走向书房,拿来一个医药箱,拉她在沙发上坐下。
“我看看你的伤口。”
看他细心且利落的处理她的伤口,希妍心里一阵感动。上天毕竟没有遗弃她,让她碰上这些好人。
“你说我如果住下来,就得跟你和平共处?”
“那当然,否则日子多难捱呀!”
“那么,我想我们会相处愉快的。”她应允。
“我期待。”他唇角微扬地点头。
人与人之间有时会有一种绝佳的默契,她和他之间就有这种微妙的交流。其实自第一眼开始,她大致就能肯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无法平心静气,直到刚才他那么一生气,才唤回她所有的理智,也才真正用心去看待他,希望不会太晚。
“昨天以前我有一些存款,有舒适的生活和很不错的工作,但从今天起,我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过去……”防卫的气焰早已熄灭,代之而起的是黯然神伤。
希妍有感而发的绝望声音泄露了让高孟谦好奇的讯息。似乎她用昨天做一个区隔,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想探究她话中的意思,但一再追问势必要引发她过当的防卫,况且交浅言深亦显唐突,因此他必须先获得她的信任。
思及此,他心下一惊。他从来不是个好事之人,更厌于探人隐私,但看看自己现在的心态,与那些时常盯着他的狗仔队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