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愈来愈小,突然间,他的神情有些尴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习惯在一名女子面前赤果果地将自己摊开,太奇怪了。
翠珀眼神浮现相同的寂寥,温柔地道:“我们有很多相似的遭遇,我妈妈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爸爸离婚了,但爸爸将我视为掌上明珠,父兼母职,百般呵护我,所以我童年过得很愉快,从来不曾感到痛苦、悲伤,但有一段时期我身体开始起了变化,那时我深深渴望能够有一个妈妈倾听我的诉说,带我走出成长的疑惑。”
她嘴角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虽然有那么一段苦闷的岁月,但我仍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有一个爱我的爸爸胜过一切,就算他现在已经离开我了,我仍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与我同在。”
便之凝视着她温柔的脸庞,感觉心头有种莫名的骚动,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窝,扣住他的心弦,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他抗拒着把头撇开,语气冰冷,“不要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就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我知道,原本我就不是那种自不量力的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他表情依然冷冷的,“希望如此。”
冷风飕飕吹动翠珀的裙摆,她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只感到一股暖流注人她的血管里,深深地将她包围起来,温暖了她无依无助的心。
她脸上挂着一抹暖暖的笑意,一路上看着广之走在前面的北月影,知道自己认识了他的另一面,心中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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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倾刻之间,顷盆大雨,大地被雨水覆盖住,外面因强大的水气而呈现雾蒙蒙的一片,像是要被雨水淹没似的。
翠珀担忧地望着窗外的世界,广之今天又到雅加达去了,最近他时常往城市裹头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外面又刮风又下雨的,飞机八成已经停飞了,今晚他可能回不来了。
她心里有些许的愁怅,闷闷的,一点也不舒坦,夜这么长,该怎么度过呢?
想起那一夜两人愉快地聊天,谈得很深人,她发现广之并不像他外表那样难以亲近,冷漠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工具罢了。
能跟他走到这样的程度,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觉得自己每天快乐得彷佛不是真实的一样,能够用这种方式待在他身边,已经超乎她的想像之外,她也不敢再有所求了。
怕雨会飘打进来,翠珀便开始把屋里的每一扇门窗关起来,当她来到视听室时,特别驻留在这里看了一下,里面满满的录影带令她叹为观止,这房间至少有三百卷录影带以上。
她用崇拜的眼神扫视屋子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一排录影带前面——
1988年情定伦敦
l990年幻之光
1991年山中传情
1993年谈情说爱
1994年谁说我不爱你呢
1995年春天的情书
1996年危险情人
1997年半生情
这些都是广之历年来的作品,由出道到现在共计八部影片。翠珀犹豫了一会,拿了“情定伦敦”放进录影机里,并准备了一些饼乾、咖啡,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开始欣赏“情定伦敦”一片。
外头雨势愈来愈剧烈,翠珀全神贯注于萤光幕上,丝毫没发现广之走了进来,她喝了口咖啡,换个舒服的姿势,“情定伦敦”这部片子,她在小时候就看过了,但没多大的印象,对于他有参与这片的演出更是不知道。
现在重新看这部片子,给她另一种全新的感觉,注意力全集中在广之的身上,尽避他出现才几幕,但每一幕都令她印象深刻。
便之出现在门边,他已经换上一套黑色休闲装,看起来帅气极了,“在拍‘情定伦敦’时,只要没有通告的日子,我喜欢自由自在地在伦敦街头骑着脚踏车到处逛逛,像是探险一样,每天都可以发现新的事物,体会新的感觉,那段日子真的很愉快。”他舒服地坐在她身边,眼睛注视着萤光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翠珀又惊又喜,又有一点的不安。
“我刚好搭上最后一班飞机。”他的眼眸隐含着笑容,很温柔。
“肚子饿不饿?我去帮你准备一些食物。”面对广之的温柔,翠珀有些不自在。
他却拉住她的手,“不要走,我已经吃过了。”他的眼睛凝视着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你帮我煮杯咖啡,我想跟你在这里一起看影片,可以吗?”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高兴得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刚才还担心你会生气呢!现在你等一下,我立刻去帮你煮咖啡,厨房里还有一些苹果派,你要不要?”
“好啊!”
十分钟后,两人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欣赏影片。翠珀一边吃着苹果派一边道:“这部片子我看到一半了,还不错,只是你的戏分太少了点。”
“这当然了,在那时候我并不红,只是演一个不重要的角色而已,但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我真的很喜欢演戏,在演电影之前,我曾经参加过不少剧团的演出,那时我非常喜爱莎翁的戏,尤其是罗蜜欧与茱丽叶里的罗宾欧一角,但我却只能演马库西欧一角而已。”
“那现在呢?你还想演罗蜜欧吗?”
他笑了笑,“已经不想了,我现在演过太多的文艺爱情片了,对那千篇一律的角色我没多大的兴趣,如果有可能,我想接一些像‘阿甘正传’或是‘雨人’那样剧本的角色演演看。”
翠珀轻轻将黑色的秀发拂到耳后,这动作使她看起来既纯真又性感,“你的经纪人应该可以替你争取到这类的演出机会吧!记得前些日子报纸报导你要进军好莱坞接演‘激情年代’一片里日本男爵的角色,后来为什么又没下文了呢?”
他的身体突然僵硬,笑容由历畔消失,表情变得又冷又硬。
翠珀惶恐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她不安地开口道:‘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当做我没问过好了。’
他站起来,踱步走向窗前,背对着她,半晌才说:“那是公司的意思,不是我想要的,目前我只想好好经营亚洲的市场,夺得各影展影帝的奖座来肯定自己,然而我的经纪人老是要我演那些千篇一律情圣的角色,偏偏在我争取到不同的角色时,又在公司的压力下只好放弃。”他低下头来,紧握双拳,“我希望能够在演技上有所突破,不愿一直保持原样。”
翠珀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强大的痛苦,她起身走到他身边,将手移到他手上用力握住,语气温柔地说:“我能体会你想要转型、力求突破的想法,难怪你会收集那么多的录影带,你真是用心良苦,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如愿以偿的。”
他笑了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柔情,“跟你在一块好轻松,你天真的想法,像是未遭受世间污染的一片净土,让人心灵也同样的纯净。”他转头凝视着她,“我想你小时候一定也吃了不少苦,但是你在谈及过去时,半点也没提到,只讲快乐、高兴的事,你的个性真的太好了,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单纯、乐观就好了。”
她脸颊微微泛红,“我总是相信爱是万能的,每个人都需要爱,只要肯用心去爱别人,相对的,别人感受到你的情意,自然而然就会亲近你,融化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合与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