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孩子需要很大的付出,我却没有那个能力。“他阴郁地道。”想到拥有孩子…就痛苦得无可言喻。”
就算她原希望他有可能改变心意,这下也绝望了。她改变了讦『题。”你曾经想过拥有真正的父亲会是怎么漾的吗?我一直在想。数个月前和你谈过话后,我终於找到勇气,雇了侦探去找我告诉过你的。”
“他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她告诉他莫利的最新一份报告。肯基听完后,说道:”名单上有电影制片人?怪不得你会想要自己拍电影。”
“遗传了喜爱发号施令的个性?或许。但我原以为所有的演员都会幻想自己是主控的一方。你就不曾吗?”
“不曾。“他的声音粗喔。”我痛恨被控制,但我也不想要当主控者——有太多的责任了。我只想要……自由,不受任何约束。我喜欢当演员,正因为可以自己作主。如果我不喜欢接某个角色,我还是可以开计程车,或当快递小弟养活自己。”
她听得笑了。”结果你太过成功得甚至拥有一辈子不工作的自由除非你想要。”
“幸好因为我很可能再也不演戏了。”
她为之愕然。”不演戏?你不可能是说真的。你是演员中的演员——优秀、完全投入。你怎么能够放弃演戏?”
黑暗中,她只能就著车头灯看到他的侧面。”演戏只是我逃离的方式。现在……我的过去已经逮住了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演戏,也或者我会想要。”
她的心里一寒,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演戏曾是他生命中的欢愉和热情所系,现在却被夺走了,就像当年他母亲的皮条客夺走了他的纯真和信任。
在被剥夺了这么多之后,史止目基还能有多少剩下呢?
肯基将休旅车停在俯瞰牧场主屋的丘陵上。”为什么主屋的灯亮著?葛家夫妇数个星期一刖就搬进新屋子了,大屋里应该没有人住。”
瑞妮强抑下呵欠。”我打电话给爱玛,要她安排租车,以及让葛家夫妇知道你会回来。我猜葛老太太过来开锁和灯,表示欢迎你回来。”
肯基继续往前开。”有个好助手就像有个隐形的精灵,代你打点好一切。”
他希望瑞妮说得对,灯光只是表示欢迎。虽然他喜欢葛老夫妇,此刻他无法和任何人打交道。很难相信苏奈特揭发他不堪的过去只是今天早上的事。这彷佛是永无止尽的一天,飞越了八个时区,三分之一个地球。
他停在主屋前,关掉引擎,感觉疲累到骨子里。他提起两个大行李箱,瑞妮推著附轮子的登机箱,带头打开厨房门,随即惊喘出声。”我们来对了地方吗?”
他跟著进屋,放下行李箱。”葛氏夫妇搬出去后,我打电话给员主贝我在海滩房子的设计师席凯文,要他过来翻修这里,原先的厨房颇为老旧。”
“这真的像是有看不见的精灵在照顾我们的生活“瑞妮以手抚著橡木橱柜和流理台。
“这位精灵很懂得如何设计这楝屋子--厨房设计得简单大方。他聪明地保留了原本的地砖、灰石墙和外露的屋梁。还有那些旧餐桌椅和印地安地毯--我记得它们原是属於葛氏夫妇的。”
“葛老太太说我们或许觉得它们很有古意,但对她来说,那些只是旧家具和旧毯子,而她迫不及待地想采购新家具。她只带走几件有特殊意义的家具。”
两团圆茸茸的毛球冲了进来,在地毯边缘煞住。它们是瑞妮两个星期前来访时,曾一起玩耍的灰猫和化猫。两只小猫至少胖了一倍,而且一点也不怕生。
肯基抱起灰猫,它高兴得啖啖叫。餐桌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肯基拿起它念道:”如果你们饿了的话,冰箱里有炖肉和沙拉。”
“葛老太太真是天才、圣人。让猫咪过来欢迎我们真是棒极了“瑞妮抱起小花猫,脸颊挨擦著它柔软的皮毛。”我将炖肉放在炉子上热一下,等我们整理好行李后,晚餐应该也热腾腾了。”
“你想挑哪间卧室?走道尽头那两间是最大的。“这是他委婉表示无法和她同睡的方式。
瑞妮很清楚他的暗示。她走到尽头,打量了两间卧室。”我睡右边这一间,我喜欢它的西南部的风格。”
肯基点点头,将行李提进另一间房间。凯文也对它稍作改动,保留了原本的嵌木风格,但多了些实用的家具。
肯基好奇地探索另外两间较小的空卧室,发现它们同样布置得舒适宜人,并且不失原味。他在心里记下应该另外给凯文红包,奖励他在短短的期间内做了这么多。
最后他来到浴室!瑞妮也跟过来。”老天!“她惊叹出声。”完全现代化的浴室,还有按摩浴白和分隔的淋浴间。这个地方真是个宝,肯基。”
她说得对;这是他可以住上一辈子的房屋——而且或许他会。
经过漫长的』天,用过丰盛的晚餐后,他原以为可以立即入睡的,但他早该知道不可能这么好运。他甚至不能怪罪於这张床,因为凯文订购了和他在海边的屋子同样的床垫。
每当他闭上眼睛,昔日的梦魇就如排山倒海般地涌来。那些他原以为早已遗忘的可憎细节——男性压迫的、汗水、喘自心声、窒息感和彻底的无助威--似洪水般出闸而出。
他一直藉由分离和心灵来捱过那些不堪的时刻,抽离心灵,回想美好的时光——和他母亲下午在公园漫步,或是一起去看电影。他们同样都喜爱电影。他藉此维持神智的正常,将混乱的感情深锁在心墙之后。他将心墙筑得如此高而宽,几乎成功遗忘了心墙后的过去——直到蓝道尔在心墙上敲出一个洞,紧跟著苏奈特将之炸成粉碎,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挖出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他要怎样捱过这吞噬了心灵的黑色痛苦?他考虑过向瑞妮再讨颗镇静剂,随即又推翻这个念头。镇静剂能让他入睡,但无法终解痛苦。有个嗑药致死的母亲令他对药物始终敬而远之。
他辗转反侧,但绝望和痛苦也愈来愈深。夜里已颇有凉意,他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乾脆披衣下床,走到屋外,试图在清凉的空气里寻求平静。
月光明亮如水,照亮大地和通往后山的小径。他拾径往上走,沿路摄入松树香,经过一片开满野花的平坦草地。但他没有停下来,仍继续往上走,心绪和感情纠缠如麻,直至他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
他终於停下来,俯瞰著下方的牧场主屋,想著在屋里熟睡的瑞妮。他该死地究竟要拿她怎么办?她渴望给他们的婚姻另一次机会!但现在那更不可能了现在的他甚至无法忍受性关系。
在月兑离洛克的掌控七年之后,他才终於能够建立史肯基的自信,首次尝试和异性的性关系。那是一名年长他十五岁的女演员,当晚的他就像处男般紧张,全赖她的成熟性感启蒙他进入成熟男子的性关系。
然而现在的他再也无法分离麦杰米和肯基。单是想像和瑞妮就令他的胃部扭绞,昔日不堪的影像涌现,威胁要淹没他。
他开始往山下走,上山的路令他的体力耗尽,心灵却未得到一丝平静。明天他必须打电话给塞斯,告诉他他无法演出预定两个月后在澳洲拍摄的惊悚片。他尚未签定合约,因此对方无法控告他,然而塞斯还是会气疯了。或许他最好一早就打去留言,避免和塞斯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