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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谷 第14页

作者:玛格丽特·艾莉森

“洗完澡来池里加入我们这儿不好吗?”塞林挪感到震惊的耳朵简直不能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嘴唇里吐出来的。

他眯缝着眼穿过温迪的头顶望着她。“好吧,”他接受道,“如果你是那么希望的话。”

他的祖父脸孔一亮。“她当然是那么希望的!就一个新婚妻子来说,塞林娜已经饱受忽视了,但我已决定不会再允许这些长期的外出了。晚餐后我要和你讨论讨论你作为庄园之主的新角色。七十年长已足够了,我已准备好退位,一刻也不迟疑!你先淋浴,再来游泳,你和塞林挪一定有很多话要谈,所以我们的讨论可以推迟一点。可是,记住,我不打算听到你进一步的争论,说你需要时间去适应什么新的规律,你已经花了足够的时间了!”

华安向他祖父简短地点点头,离开去做他所受吩咐的事。

在塞林娜候他回来之际,她起码是这样想的:他就要得到所有他为之奋斗的东西了。正是因为这样的结果。他才愿意接受一个使他长年失去自由的婚姻;真有点奇怪,他竟坚持要有一段喘息的时间,去向他热爱的生活,他的牛仔朋友,以及嘉比丽娜说那苟延了的再见……

她陷入深深的沉思,没留意到唐·阿贝多在示意贝娅来把温迪带回屋里,也没有留意到他静静地退去。此时华安回来了,他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三角裤,展现了男性的活力,肩上搭一条洗澡用过的湿毛巾。

“你邀我和你一块游泳,”他的话吓她一跳,“这邀请现在还生效还是仅是刚才给我祖父的贿赂?”

塞林娜喘一口气,此刻,她能够体会到他那吸引女人们的磁力。他体格异常结实,在那晒成牛皮般棕黑的皮肤下,一块块肌肉皱成丝绸一般。“喂?”他诡诈地问。

“好把,我喜欢。”她突然需要和他呆一起。

她跑去池子的尽头往下扎,象一把刀一样划开了水面。兴奋流进她的血管,华安的影子在身旁一起一伏,有力地划着臂破水而去,很快便把她远抛在后头了。

她到达池子的另一端时他已经在等着了,他浮在绿垫子般的水面上,双眼仰望着天空,一副神情,就象刚抵达抱负的顶点。

“好多天来,我就梦想这一个时刻了。”他喃喃说道,斜她一眼,“这最后一次的赶牛跟往常不一样,满是灾难,耽搁了好久,牲口热得极为暴躁,人只稍微好一点儿……”

“毫无疑问,一旦你抵达文明的彼岸便有补偿了。”干干的语调冲口而出。

他滚过身来。“有一些!”他干脆地说完,扎进水底,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拉她一起沉入池底。待他松开手时,她的肺都快要炸了,她迅速浮出水面,大口吸气。见他的头一从身边冒了出来,她马上还以颜色,于是,一场游戏开始了。在一个小时里,他们象孩子一样地嬉戏,完全的无忧无虑,他们的分歧被预料不到的和谐淹没了。

他们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卡尔曼端来两大杯冰镇柠檬水。

“我喜欢你们的夏天,”塞林娜说,”干燥但不会热得不舒服。我几乎不能相信现在是二月;在伦敦,可能下着雪哩,人行道上盖满雪水,人人都坏脾气地往车上挤,怨恨这坏天气。”

她惹起了华安的兴趣,他懒懒地望着她。“跟我谈谈你自己吧,”他摔然问道,“告诉我你在遇见我祖父之前是怎样生活的,你怎样遇到我祖父。”

她愉快的表情逝去了;与他作伴,她一度感到轻松,但这问题再次把她拉回危险的实地。

“我在一间办公室工作,”她吃吃地说,“温迪和我共住一间在附近的小房间。”

“你去工作时孩子怎么办?”

“我每天早上把她寄放在幼稚园,晚上回家再顺道接她。”

她住在庄园的这些日子,是以使她了解西班牙的生活方式,知道他会觉得这样做是难以思议的。智利人十分溺爱子女,总是坚持要让母亲来照顾。

“我别无他法。”她分辩道,“在我们国家里,上工的母亲把子女留给幼稚园照看这是可以接受的,幼稚园都受当局的严厉监督。”

他的黑眼睛迸出火花:“那么你认为官场机构适宜于代替母爱?”

他的盘问突然触怒了她:“不!这就是我到此地的原因!我对温迪健康的担心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当幼稚园提高了收费,我便花不起钱让她留在那里了。我的房东也告诉我让我离开,因为温迪的哭声骚扰其他房客,而那又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情势逼着我响应你祖父的广告——”她顿住了,不知道华安究竟了解多少他祖父的东西。

“对,继续讲我祖父的广告,”他慢吞吞地说,“那具体写的什么?”

塞林娜想跳起身跑开,但他的眼光束缚住她,逼使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刻在她脑子里的词句:“求聘一拘谨、顺从的金发白肤英国姑娘,”听见他吐出硬朗的笑声,她皱皱眉头,然后继续说,“要求完全、绝对不得离开职守。以保障终身生活以及满足一切日常所需为报,”这时,她的声音降低到耳语般轻,“欢迎携带随属。”

“我的天!”他嘘道,“你竟冒险走进地狱的大门!为什么没人警告你危险?”

“没人知道,”她带着尊严答道,“我和温迪完全没有亲戚,而且象我说过的那样,我对能否和温迪共呆一起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只要做到那样,干什么也行。”

华安坐起身,面露笑容。“显然,”他钢一样的下巴动着,“即使我祖父坚持要你嫁给魔鬼本身你也俯首听令!”

难道我还能抵赖吗?她想道,她让他撒旦般的凶狠神情弄呆了。但是,因为一些不可名状的理由,她得试试。

“不,不!”她除了分辨别无他计。“你祖父愚弄了我——并不是对我说谎,而是给我造成对他要我嫁的孙子一个完全错误的印象。他暗示你为人过于腼腆,找不到老婆,而他采取的举动是完全得到你赞同的。要是我知道你与我心中的形象多么不同,你对他的举动又是多么的愤恨,我就根本不会来。”

他默默诅咒他祖父的奸诈,但他转过身来时,眼光并没有仁慈多少。“所以你就来到了智利,盼望找到一只鸽子,殊不知你多情善感的身心却让利爪的秃鹰撕裂?我祖父把我们俩部损害了,现在我们要报复,但其间是否要我增加对你的报答以便足够补偿你的牺牲?”

在他站起来要离开之际,塞林娜申辩道:“你的祖父已经慷慨有余了,我什么也不再要——”

一个傲慢的手势让她沉默了。“花在你穿着上以及给你遮顶的屋檐上的钱是微不足道的,不能算作富;然而,即使他把财富降雨般洒在你头上,你还是——我认为——两袖清风!”

他走后过了五分钟,她拖着身子回到房间,太阳仍然是暧洋洋的,但因为他刚才吹来的一阵蔑视的冷风,使她感到打颤。这并不新鲜了,从相会的第一次起,他们就已经交换词锋了。跟平常样,总是她带着重创的伤痕败下阵来,但这一次,华安厉害的舌头,刺得更深,一也许这是因为她的愚蠢,经过他们间长时间的休战,她竟解除了武装。

她在月兑下游泳衣时,耳边响起他房间传来的移动声。自他们结婚的那晚以来,他没敢越雷池一步走进她房间,即使他们两下的障碍只有一堵没敲过的门。这间房他父母以前往过,这对不幸人儿的婚姻开始时是与他们一个样的,但据唐·阿贝多说,他们后来热烈相爱了。她闭上目,努力去感受那种幸福的气氛,若然他们当真象唐·阿贝多说的爱得那么深,那幸福的气氛就一定会萦绕在这房间之中。然而,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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