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平谷昕狼狈的爬起身后,小祈马上揪著他的手嚷:“快点!赔我蟋蟀,”
平谷昕看了看手表,然后说:“不行,时间到了,我们得先去吃晚饭。”
“你要赖!你说要赔我蟋蟀的,哇……呜……”第二波哭势正要展开,却被平谷昕一手捂住了嘴巴。
“不要再哭了,拜托!我们先去吃饭,你玩一下午了,不饿吗?”看见小表点头,才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
“你赔我蟋蟀……哇……呜……”第三波哭势再度被消音。
“说好不哭了耶。好啦,明天放学后我陪你去抓蟋蟀好不好?”小表点点头,过了一会,他才又小心翼翼的放开他的手。
“你不可以耍赖喔。”
“好啦!”平谷昕马上保证。“好了,我先带你去洗脸洗手,哭成这个鬼样子,徐妈会以为是我欺负你。”真是的,哭起来哪里好看了?再说那个哭声……居然有人觉得好听?他想那些人一定是疯了。
“不会啊,徐妈说我哭才正常。”
“啥?”这是什么逻辑?
当两人进饭厅吃饭时,平谷昕提到明天他放学后要带小祈出去玩的事。
徐妈听了,满口答应:“好啊,你带他出去玩玩也好。哎,一开始我就说你们会很合得来,我刚听到小祈的哭声,就知道你们玩得很开心呢!”
平谷昕听傻了,这、这小表到底是什么转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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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是礼拜六,平谷昕上完半天的课后,就拎著书包走了。闪人的速度快到让任河想找他寒暄叙旧的人都没有机会。没错,他就是不给他们机会。
顺利回到雷宅,吃完徐妈留给他的午饭后,正要进“他家大少爷”的房间讨论下午的行程时,就被徐妈叫住。
“小昕,你跟小祈准备出门了吗?”
“嗯,等一下就要出去了。”
“昨晚我跟先生提了一下这件事,你等一下去后院,那里有一辆脚踏车,是先生送给你的,你就骑那辆车载小祈出去玩吧。”徐妈笑咪咪的说。
“太棒了!徐妈,帮我谢谢雷先生。”他知道这两天雷莫海都很晚才回来,早上也比他早出门,所以他几乎没机会见到他。
转身跑进小祈的房间,进房时才发现——小家伙竟然躺在床上睡著了。
走近床边,替他把被子盖好,平谷昕在他桌上拿了本儿童百科后转身,就瞧见小家伙把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边。叹口气,他搬了张椅子放在小家伙的床边,再度替他盖好被子,才在椅子上坐下。
专注投入阅读书的内容,不知过了多久,平谷昕抬头想察看小祈身上的被子是否还在,才发现小家伙早就醒了,正睁著黑白晶亮的眼睛在看著他。
“醒啦?还要睡吗?猪小祈少爷。”
“你叫我什么?”小祈坐起来眯著眼睛问。
“没。你的全名是什么?小祈应该是乳名吧?”平谷昕赶紧转移话题。他深深觉得这小家伙只有在睡著时才惹人喜爱,清醒时根本是个小魔头。
如果让现在“风鹰国中”三年一班的那些同学知道他平谷昕——连续两年榜首、体育学业一把罩的优秀少年——最怕的居然是一个七岁的小孩,一定很难置信吧?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呢。
“我姓乐。”小祈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边坐下。
“岳?”
“就是快乐的乐啊。”小祈摊开一本白色笔记本,在上头写下自己的姓氏,然后摊给他看。
平谷昕将椅子搬回书桌边,挨著小祈坐下。
“喔,原来是这个字。”他瞧了瞧小家伙很是整齐端正的字体。“原来你会写国字啊。”
“废话!”小祈很骄傲的说:“我会写很多字。”
“臭屁。”平谷昕撇撇嘴。
“你不相信就算了。”小祈闷闷地说。
“我相信。我怎么敢不相信乐小祈少爷的能力呢。”他故意把“乐”字念成快乐的乐。
此举果然引发小祈的皱眉抗议,“你真笨!这个字在姓氏上要念乐,音乐的乐,而且我也不叫乐小祈。”
“可是我觉得念成快乐的乐比较好听啊,心情也比较快乐。”
“那有什么好快乐的?我才不想姓那个姓。”小祈垂下小睑。
平谷昕看他情绪低落,想要逗他开心。“好吧,你先告诉我你的全名叫什么,然后再跟我说你为什么不想姓这个姓。”莫非他有跟姓名叫“庄聪明”、“吴英俊”、“曾美丽”这些人一样的困扰?
“喏,这是我的名字。”小祈在笔记本上的“乐”字下面写上“亭祈”两字。
“乐亭祈。”平谷昕念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你的名字不错啊,满好听,又很好看的。请问少爷您是哪里不满意?还是嫌笔划太多?还好嘛,虽然比我的名字笔划多了点。”
小祈扫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啦?”这么小的小孩也有心事啊?
小祈看了平谷昕一眼,又再度垂下小睑。“昨天晚上我听到雷叔叔跟徐妈说,我爸妈要我在台湾多住一个月。”
原来是这样啊。咦!不对,那样他不就得再多当这小家伙一个月的玩伴了?真是雪上加霜……呃,看小家伙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还是先关心他一下好了。
“你雷叔叔昨天不是很晚才回来?你早该睡了,居然还跑去偷听他们讲话。”
小祈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敝。
“而且,再多住一个月不好吗?你不是本来就不想去美国吗?”比较悲惨的是他吧?他又要有好一阵子不能回家了。
“我再也不要去美国了!我不要去了!”小祈气鼓鼓的说。
“其实你很想回你爸妈身边对不对?”平谷昕温和的点破。
小祈紧闭嘴唇,转过头去。
“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妈妈说呢?或者叫你雷叔叔帮你说也可以啊。”
“他们不要我回去。”
“不会的。”
“会的会的!他们就要有新的小孩了,所以不要我回去了!”小祈的声音里带著点哭音。
原来是跟自己的弟弟妹妹吃醋喔!
“父母都会比较照顾需要照顾的小孩,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爱你或是不要你,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个你学习独立的好机会。”他看著小家伙。“像我妈,本来也管我这个小儿子很严的,可是后来我大哥出了车祸,我妈到现在都还在照顾我大哥。”
从来没跟小家伙说过的“家事”,果然引起小家伙的高度兴趣。
“你大哥出了车祸严不严重啊?为什么会出车祸?”
这说起来就要换平谷昕心情不好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个肇事者酒醉开车。那天我父亲载著我哥,结果我父亲死了,我哥重伤截肢,残废了。”意外的发生永远令人难以接受,却是最急迫逼人必得接受的事实,所以他非常痛恨“人祸”。
小祈看著平谷昕脸上平淡、却很深刻的痛苦神情,像是意会到了什么人生道理似的,但无法清楚那是什么,所以他变得很安静。
靶受到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凝重,平谷昕笑开了。小祈才七岁,他不该跟他说这些的。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明了亲人死去的痛苦吗?他甚至连新生的弟妹都还不能接受呢。
“啊,聊了这么久,我都忘了我们说好要出去抓蟋蟀的事呢。还是你想让我耍赖?”他逗他。
“当然要出去!我连包包都准备好了。”小祈拿起书桌旁的粉黄色包包背上。
“唉,就知道赖不掉。走吧。”平谷昕故意叹口气。“还好你雷叔叔送了我一辆脚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