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早已为了黑而心神俱疲,根本没仔细听,她只隐约记得为了救助黑,龙窟特地从台湾召回龙窟的专属医生。只是一整夜的慌乱下来,她就连那医生的脸都没见到。
“那……黑没事了吗?”
确认他的身份之后,蔚吉音根本顾不得什么礼貌或不礼貌的,着急地抓着他的衣袍问着。
她眼中难以隐藏的关心看在文湛欢的眼里,却只得来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担心他吗?”文湛欢不答反问,看来斯文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嗯,他为了我而受伤,我担心他会……”
蔚吉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湛欢阻断了。
“我要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你的心,认清它之后,用你的心告诉我,你担心黑吗?”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蔚吉音的胸口。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文湛欢的容貌反而让她有些看不清。
她的心?用她的心回答是不是担心黑?这……她不知道。
“你看不见自己的心意吗?”
蔚吉音望着他,试图从那张浅笑的斯文脸孔上看出什么。
自己的心意?她对黑的心意……
“你是个纤细的人,能够了解别人的心情,并且感受到。看着别人痛苦你也会痛苦,看着别人悲伤你也会悲伤,你太习惯将别人的感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同时希望能够减轻别人的痛苦。”文湛欢浅笑着,大掌轻抚过她的脸颊。
“我是吗?”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你不得不接收别人的未来所带来的重担与压力,所以你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心。”文湛欢轻叹了口气。
晨曦在两人的身上洒下璀璨的金粉,在他们的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见她仍然无法了解自己的话,文湛欢只是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缓缓推开医疗室的大门,然后推她向前走了几步。
“黑已经没事了,你就进去看看他吧!”
“可以吗?”蔚吉音犹豫着,看向文湛欢。
“去看看他,或许你就能了解我说的。”
蔚吉音颤抖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文湛欢早已离去,映着阳光的背影看来有些虚幻,她望着,直到耀眼的晨光中逐渐传来他遥远却清晰的低沉嗓音:
“知道吗?你的心在哭,你必须看见……否则,心会死去。”
???
心会死去。这是给她的警告吗?
轻轻掩上门,蔚吉音放轻脚步走进冰凉雪白的医疗室内。她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躺在床上的黑。
在靠窗的床上,黑正安静地休息着。她悄悄的走近几步,试图在迷蒙的晨光中看清他的面容。
少了一些平时的狂傲与邪气,舒展开来的俊秀眉宇让黑看起来多了几分闲散,此时的他就像个孩子,无论曾经多么恶劣、可恶,但当触及那张无害的睡颜时,仍是教人不自觉的沉迷。
在接近他身边的那一刹那,一股刺鼻的味道袭上她的鼻间。
是药水的味道……蔚吉音想着,不自觉蹙起纤细的月眉。
她不习惯这样的味道,因为那只会让她联想到生死的交替,以及他的伤重,飘忽游移的目光从那张俊美的脸孔逐渐下移,来到那捆绑着纱布的腰间。
曾经血流不止的伤口,在经过紧急的救治后似乎已无大碍,从层层包裹的纱布里几乎教人遗忘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忍不住伸手轻探他的鼻息,欣慰的发现虽然浅淡了些,但确实是有呼吸的。
他是真的没死啊!他只是在休息、在沉睡,他还活着。
蔚吉音浅笑着,泪却不自觉滑落,她趴靠在他平稳起伏的胸膛上,用脸去感觉他生命的跳动、温热的暖度;在这一刻,心中的紧绷瞬间松月兑,她欣慰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别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模样,行不行?”
沙哑的嗓音从蔚吉音头顶上传来,胸腔中微微的震动透过肌肤传到她的心口,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酸酸的,却有掩不住的喜悦。
蔚吉音没有回话,反而伸出手紧紧地搂着他。看到他历劫归来的感觉真好!
“不要告诉我,你突然爱上我了?”
黑懒洋洋地闭起眼,嗓音不月兑他平时惯有的戏谑与慵懒,不过他却不急着把她推开,只是任由她抱着,他想……或许是他也想要一些温暖吧!
她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他的伤处,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
若是平常,她肯定不会这么坦率地任由自己这么做,可是当那股几乎失去的感觉涌上心头的一瞬间,却令她放下矜持。她有一种感觉,仿佛她若是再如此犹豫不决,就会永远后悔。
“你回来了,真好。”
“我不回来,只怕有人会哭死……有她在身边,我已经觉得很吵,我可不希望就连下了地狱都摆月兑不了她。”黑调侃着她,略显有气无力的沙哑嗓音中包含了看不见的温柔。
他们就这样沉默一阵子,在谁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早晨清甜的冷空气弥漫在两人之间,可以感觉到自他胸腔中呼出的气息仍带有暖意,仿佛不必开口,心灵就能轻易交流。
就这样看着静躺在床上的他,竟让她有一种错觉。
在和煦的晨光照射下,他仿佛被包裹在闪动着亮金色光芒之中,看起来是那样无邪、纯善,却又带着一点不知名的孤寂。
望着他,蔚吉音忍不住伸手轻抚上他俊美的脸孔。“对不起。”
纵使感动早已纷乱心头,但化为字句说出口时,却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她在他的耳边轻喃,即使不知道他能否听见,她仍然说着,泪水扑簌簌地不断落下。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黑忍不住蹙眉。
从他睁开眼起,似乎就见她不停地落泪。他口头上虽不说,但心里隐约刺痛的感觉却告诉他,他的心会因为那脆弱的泪颜而心痛,总觉得一切都已经失了分寸、偏了计划。
“因为我让你受伤,我……对不起。”
“知道自己笨,就别再给人添麻烦,现在不准再哭了。”黑恶声恶气的,撩起被子替她擦去不断落下的眼泪。
懊死的!她的眼泪让他心烦,却又不舍。
“对不起。”用手背抹去眼泪,她强忍着。
“也不准再说对不起,听了就烦。”黑的眉毛揪得更紧。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老是做一些让他烦闷的事,先是不停地落泪,然后是不停地说对不起,一副饱受委屈的软弱模样,让他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拥入怀里,好好的、好好的……
见鬼了!他不是明明最讨厌这种肩不能提、苦不能吃、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不见、柔若无骨的女人吗?可怎么独独对她……居然会觉得那怯怯的模样竟会让他的心不自觉揪痛。
看来,他得再好好检查一子才是。
说不定子弹伤了他的皮肉,连带他的脑子也一起受了严重的创伤,只是没人发现而已;否则为什么一觉醒来,脑子里净是这些诡异的念头,而又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那我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去那边拿条冷毛巾给我就好。”黑轻轻松松就驳回她的话,顺便指使她替他跑跑腿。
蔚吉音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替他取来毛巾。
接过毛巾,黑将毛巾折成长方形,忽然拉住身边的她,一把将冷毛巾贴上她的眼睛,根本不让她有挣扎的余地。
“啊!”蔚吉音被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料到黑会有这样的举动。
见她要躲开,黑索性将她扯坐在床边,伸手压住她的后脑,不给她任何月兑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