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叫唤,走进来的却是海漠。
“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轻笑着,海漠使了个眼色示意可怜的仆役远离这怒火充斥的地方。
他所知道的司徒傲是个有如雕像一般俊魅的男人,周身总是有着萦绕不去的冰霜,始终沉稳冷漠,教人难以接近。
通常他就像只优雅沉静的家猫,温驯乖顺;但若是与挽袖有了牵扯,便会像此时的他一般,如冰般的厉眸透着嗜血的神采,像只带有利牙的猛虎,随时会朝身边的人发动猛烈的攻击。
“海漠,我该怎么办?”
哀着头,司徒傲疲累地落座。
他究竟该拿那个任性的女娃怎么办?
“把她送走。”海漠回答他。
只不过,这并不是司徒傲所想要的答案。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司徒傲没有多余的好脾气去面对老友的调侃。
“就是知道不可能,我才要一再的提醒你。”
“我需要的是解决的方法,不是你的提醒。”他只差没有拾起海漠的领子好好赏他一顿排头。
“你需要的答案我都已经给你了,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接受。”海漠丝毫不受威胁,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看看你自己,你的风采、你的自傲呢?”
他的下巴都已经长出了扎人的青绿胡渣,原就清瘦的脸庞因为疲累的缘故更显消瘦,却无损他慑人的魅惑潇洒,反而替他增添了几丝历经风霜甘苦的成熟风韵,更展现他难得的迷人风采。
只为了个女人就变成这样,真是没骨气,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司徒傲埋怨道。“挽袖不见了,你不帮忙想办法找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海漠摆了摆手,一副但随君意的慷慨模样,“很简单,如果你把那丫头完好地还给傅家那些人,我就是你的朋友;相反的,假如你打定主意要把她留在身边,那么从今天起,咱们西方就跟你再无关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看他是选择女人还是江山?
“这是威胁吗?海漠。”
“不是,只不过是请你做个选择。”海漠俊雅的脸上露出懒洋洋的笑意,“毕竟咱们西方不想随意卷进无关的斗争中,所以只好请你稍微见谅一下。”
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以自己为重。
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比起好友,海漠还是觉得该要以自家的利益为重。
“你明明知道无论是你或是她都对我很重要,为什么还要我做出选择?”
这是令司徒傲所不解的,他不认为海漠会是这种人。
“她对你而言或许是重要的,但对我却是个累赘。”海漠笑道,直指事实。
“一直在我身边的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为了她付出了多少的心力。”
就算是与好友反目,他也绝对不会让挽袖离他而去,“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我并不想再放过这次的机会,继续等待下一个十年的到来。”
海漠无语,这十年的时光他几乎是一直在他身边的。
面对爱情的时候,似乎不管多聪明的人都会变傻了!十年来,他亲眼目睹他为了挽袖而做出的努力与愚行。
第一次失去挽袖音讯时,他也是如此。
在一个偶然机会下,他得知失踪多年的挽袖寄住在傅家,在那段日子里司徒傲为了挽袖的安全,拼命按捺住相思之苦,多次深夜要自己陪他夜探傅家,都只为了看看佳人是否安好。
这种深情与耐力,海漠可是亲眼看着好友倍受煎熬,怎不让他跟着欷吁?
这次若不是因为傅天狂与挽袖的婚事已定,逼得司徒傲不得不出面阻止。要不然说不定他还会继续等待下一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一直到挽袖想起他为止。
真是一个既痴又傻的男人!
“侮漠,我对挽袖所付出的,你能够了解多少?”他的眉宇之间闪动着坚毅的决定,以及一抹算计似的淡然笑容。这是阴谋即将展开的前兆。
“我不想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看见了他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海漠用力一拍桌子,俊颜上虽然仍是略显厌烦,却多了一丝无奈的味道。
司徒傲知道,这是海漠妥协的表征。
“认识你真是我的不幸,”海漠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扯住司徒傲的领子,接着紧握的拳头用力地朝他的俊脸上挥去,瞬间,被他过猛的拳头给打落在地的司徒傲半边脸上就多了一处碍眼的青紫。
缓缓从地上坐起来,司徒傲露出苦笑。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哼!勉勉强强啦。”海漠生气地转过身去,“随你想要怎么做,南方……不,是我们一定都会支持你的,你就放胆去做吧!”
这是海漠的承诺,司徒傲将会铭记在心。
???
我们会再见面的,挽袖……我们会再见面的,所以请你千万别忘记了我们的誓言——情深无悔、独挽倾心。
别忘了……我们的誓言……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什么誓言?你又是谁?
请别用那种哀伤的眼神望着我,别……
“不要!”痛苦地翻转着,挽袖睡得极不安稳。
“小泵娘、小泵娘,你还好吗?”
“不要、不要!啊——”
愕然从梦中清醒,挽袖只想远离那双充满了悲伤的眼眸,睁开眼睛却意外看见一名陌生的老妇人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昏睡的这几天人邹像一直做恶梦呢。”
布满皱纹的老脸漾起亲切的微笑,老妇人温柔地拿着湿巾替她迭拭脸上的冷汗。
“你是……”挽袖试图坐起却徒劳无功,无奈的看着这简单却清雅的茅屋搜巡着红妆的身影。
“我吗?只是一个山野村妇,因为发现你一个人昏倒在草原上,才擅作主张把你给救回来,你不会介意吧?”老妇人转身端出一碗熬得香喷喷的小米粥放在床边。
“是吗?我昏倒了。”挽袖抚着胀痛的脑袋,对于昏睡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呢?”
“耶,好多了。请问老婆婆是否看到另一个和我在一起的姑娘?”撑起身子,挽袖觉得有些虚弱无力。
“没有啊!小泵娘,你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老妇人微笑,搀着她疲软的身子坐起。“瞧你不像本地人,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你爹、你娘呢?怎么舍得放你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女娃到这种荒山野岭来?”
挽袖低垂螓首,不发一语。
“没关系的,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老妇人回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瞬间暖热了她的心扉,“这粥多少吃一些,赶快把身体养好。你就安心在这儿好好休息。”
老妇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出门,留下她一人。
她怎么能说出口,其实只是害怕地逃避而已。
可是即使是现在,她最牵肠挂肚的竟还是那个男人。
原来一直在她心底的人是他,纵使她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但是逃离的恐惧逼使着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她排拒、抵抗都只是徒劳,最后仍是掉入了他所设下的深情陷阱。
多么懦弱的她啊!
哀着发疼的头,挽袖静静地闭上眼平复自己浮动的心思。
远远地,门外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老伴啊,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许久,却没有人回应。
“呵呵,接连下了几天雨,你的老毛病一定又犯了吧!”
仍是无人应答,只听见老妇人一人喃喃自语。
挽袖听着门外老妇人的话,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地前往探望。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