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君砚拉她退开廊边,语带些微责怪:“在下雨呀!你怎么还站那么外面?都淋湿了。”他抬起她小巧微尖的下巴,伸出袖子,帮她擦去额上、脸上沾著的水珠。
罗绮的胸口溢满难以言喻的感动,一想起下午的那对泥女圭女圭,她眼角忍禁不住的一滴泪珠,在滑下的当儿被章君砚当作两点轻轻擦去。
“时候不早了,你进房去睡吧!”
罗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要,我睡不著,躺在床上净会胡思乱想。”
“伤心的过往不要想太多!”
罗绮不敢答,一个劲儿地规避他的目光。
怎能告诉他,除了爹娘,自己也会开始幻想与他在一起生活的可能。
见她不作任何回答,章君砚的脸上扬起笑,“那好吧!我舍命陪君子。”
“不要。”罗绮不敢看他,只是一味地拒绝。
“不要?”章君砚的眉头一扬,这不可爱的丫头老毛病又犯了。幸好他章君砚愈挫愈勇,从不轻言放弃,于是他马上进一步追问:“这么晚了你也没地方去,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看月亮呀!”
罗绮管不了那么多,忙著承认:“是啊!一个人看月亮还满好的。”
话一出口,她就觉隐隐不对,一?眼,果然见章君砚笑得神采飞扬。
“你唬谁呀?这种天气哪见得到月亮?”章君砚不由她分说,搂著她的纤腰便一坐到地上,背靠著纸门说道:“反正我们都睡不著,不如就一起看雨吧!”
一起看雨?罗绮心里有一股甜蜜在窜升。这样的夜,人心多蠢动!
于是她不再拒绝,就这样坐在少主身旁,他们俩一起看著雨丝斜落,随著风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改变方向,在这样的空气中深呼吸,还可以吸进许多雨的味道。
天气微凉,章君砚月兑下自己的外衣,一半裹住罗绮的身子。
“这样就不冷了吧!”
罗绮幸福地笑著,没多说什么。
幸好现在四下无人,否则他们主仆俩一定不能如此放纵地在一起。
毕竟,在这等暗沈的夜,就只有他们两人在冰冷的廊下相依相偎,共覆少主的衣袍、共看这一场滂沱大雨,而四下清寂,整个世界好似唯独他们俩而已。
又是一声急雷凌空贯下。
章君砚笑笑。“你呀!一定是做了什么事,否则为什么雷公老想要劈你?”
“你怎么知道它是要劈我?”罗绮不依地反驳:“搞不好它是要劈你呢!只是我比较倒楣,正好都在你附近。”
“也许这雷是想劈我们。”章君砚深邃的眼底有笑,搂著罗绮的手又加了力道。
是上天想惩罚他们的恋情吧!所以雷电才会一道一道地老像快击上他们。
“万一我们两个被雷劈死了,明天尸体被人发现,不知道会被讲得多难听。”
“呵呵呵……”章君砚笑得极开心,“大伙儿定会说我们两个有奸情。”
罗绮气得满脸通红,“怎么这很好笑吗?”
她蕴满怒气的眼一对上他潇洒的笑谑,马上不战而败,怔怔地盯著他开怀的模样瞧。
“是满好笑的。”章君砚的笑意一停,在眼底沉淀成绵密的深情,“我常常想,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那事情就会简单一点,因为我会不顾一切地娶你!”
罗绮一愣,不再回答,窝在他怀里看外面被电光照耀得十分辉煌的景象。
温热的怀抱让她心防逐渐松懈,在雨势愈见滂沱时,一时忘情地喃喃娇呢:“真想在你怀里看尽世间风景。”
“你说什么?”掩不住一丝狂喜,章君砚想再听得更分明。
但罗绮说什么也不肯再重复了,只是窝进他怀里,藏住自己不自在的神色。
章君砚搂紧怀中的人儿,悬吊已久的不安心情总算放下。在这些不断被绮儿拒绝的日子里,说他不难过是骗人的,幸好绮儿的心够软,否则这遥遥无期的等待真会教人心急如焚、望眼欲穿。
“冷不冷?我送你回房。”
章君砚体贴入微的心意暖著罗绮的心房,她微微颔首,两相依靠地回到她的闺房。
***
一进入房内,章君砚瞄了一眼,随即说道:“这个房间太小,等一会儿我差人收拾一间房,让你能搬过去住。”
“不用了。”罗绮连忙婉拒,“这里比起我原来住的下人房已经大得多,少主毋需再费心了。”
“怎么这么说?”章君砚语带责备。
“绮儿只是一介丫环,少主对我已经关爱有加了,如果还要为了我张罗其他东西,我怕别人会说闲
话。”她还是会怕人家的眼光,说她横刀夺爱……“一切都是事实,你怕人家说?”章君砚望著她。
罗绮当然知道这些日子来,少主对她的付出已引得众人侧目,许多流言流语已充斥整个迎曦山庄,只要少主对她真心相待就够,她也得顾及他与少夫人的名声,不可太自私才是。
罗绮柔女敕的手握住章君砚的大手,低声说道:“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清幽雅净少有人打扰,十分适合养病,况且我一个人住也够了──”
“但要是再加上我,这小屋就嫌太挤!”
她惊诧地抬头,对上章君砚闪著光辉的眸。
“这几天我都睡在书房里,那里的床又硬又冷,害我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好,精神差得要命。”
“你可以命人加铺被子呀!”罗绮连忙插嘴,看得出来她十分心疼章君砚夜不成眠。
“傻瓜蛋!”章君砚笑笑地轻敲她的脑袋,“你是装傻还是真不懂?任何床被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是有你在旁边。”
罗绮还在咀嚼这情话,章君砚已把她深深拥紧,力道之大,好像巴不得可以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著,让她都忍不住想──干脆在他怀里融化算了。
“没有你我真的睡不著,好几次我想到这里来抱你,可是又顾念你大病初愈,需要静养。”章君视埋首于罗绮胸前,汲取那温暖而馨香的气息,她也习惯性地揽著他的脖子。
在她怀里,章君砚忍不住邪邪地问道:“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体哪个部分?”
罗绮偏著头一想,羞涩地低喃著:“当然知道罗!每次你都特别喜欢停在我怀里,说著绵绵情话,你应该是特别喜欢我的胸。”
没错!章君砚开心地攫住罗绮的唇,猛然吸吻,没料到少主会有此举动的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少主离开她的唇瓣,她才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事。
“没有你我真的睡不好,别折磨我了,弄个房间我们一起睡吧!”
“我怕人家讲闲话。”
“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别人爱讲什么闲话任他们说去,有什么好怕的?”
“你呀!你的名声、还有雪霏小姐的名声……”
“她那么待你,你还护著她?”章君砚好奇地问他心爱的小女人。
“你是指──害我摔进井里的事?”
“嗯。”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呀!”罗绮一笑,柔柔说道:“其实小姐本来对我很好的,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她才会吃醋。”
“我?吃醋?”章君砚狐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懂她的意思。“雪霏明明就不喜欢我,怎么又会因为我而陷害你呢?”
这下连罗绮也迷糊了。
谁说小姐不喜欢少主的?她就是因为太爱他,才会想尽办法要与他成亲呀!
“到底怎么回事?”罗绮急忙探问,直到章君砚将大厅上的一切说给她听,她才明白方雪霏仍未把受人非礼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小姐坚持不将事情透露出去,她也决定不多事,就?小姐守口如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