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略感沉重的脚步,脑子里还是方才生意上的事情,他来到庭园旁,直觉想喘口气。
忽地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巧笑声。章君砚心念一动,知道绮儿就在这一带。
受到声音的吸引,章君砚举步向前,朝笑声的来处靠近,不料却在半途,一个鲜黄色的身影硬是拦在他面前。
“少主。”
“嗯。”颔首示意后章君砚便要向前。
又一声“少主”,那鲜黄色的身影亦随之移步,挡在他面前。
“为什么拦我?”章君砚挑起一道俊眉,想看屏书在搞什么鬼。
“我……我没有拦你呀!”
“那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章君砚略显不耐,他的一颗心早已飞至绮儿身旁。
“呃,屏书是想告诉你……别过去好不好?”
“为什么?”
这问话让向来机灵的屏书手足无措,在少主询问的目光下,好不容易她才嗫嚅道:“你是来看绮儿姑娘的吧!她不在这里。”
开玩笑!当他章君砚是聋了吗?
他们曾在枕畔几度私语,绮儿的声音清亮婉转,他不会认不出来。
章君砚懒得跟她解释,边闯边道:“撒谎也需要天分,你虽然聪明,但却不是这方面的料!我知道绮儿在这里,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不行!”屏书大声喝止,但她马上发觉自己态度不对,于是马上改口:“是这样子的,绮儿姑娘刚刚走了,少主就算去也见不到她人,啊,她方才说要去厨房吃东西,现在可能已经过去了。”
“我不信,你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上别处?”他真不晓得屏书想瞎掰到什么时候!
“是真的……”屏书惶急,接触到君砚质疑的眼光却让她只能干著急。
章君砚审视著她,沉吟道:“我开始怀疑这几天我见不到绮儿,是不是都因为你居中捣鬼的关系?”
没想到这样就被识穿了。屏书惊愕地张大嘴,呆站如木鸡。
“哼!”章君砚不再浪费时间,走过她身边再绕过假山,寻觅那魂牵梦萦的姿影。
如烟似雾的园林山水,全因一个俏妙灵动的纤影而瞬间活了起来。
在一座白色的拱桥上,罗绮倚著桅栏,欣喜望著水里穿梭来去的游鱼,手中还把玩著垂肩的长发。
“为什么派屏书挡我?”章君砚颇?不满,看得出来他还在极力忍耐。
罗绮优闲地抬头,淡淡言道:“你不是要我好好休养吗?没看到你我身体会复元得比较快,她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你……”章君砚?之气结,他没想到自己一味的忍受与宠爱,让这小丫头愈来愈得寸进尺。
“接下来你该不会下逐客令,要我离开吧?”语带讽刺地,章君砚已暗自估量局势,全盘策划下一步。
“少主英明,绮儿正是这个意思。”
瞧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章君视直觉得血气翻涌,身体里充塞著郁恨。
“如果我不肯走呢?”咬牙切齿,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罗绮躬身行了个礼,不疾不徐地说道:“绮儿告辞就是了。”
有生以来,章君砚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挫败,为此,他狂怒。
用力捉住罗绮的肩,章君砚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了,“或许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你太客气,看看你怎么回报我?不但不知感激还屡次拒我于千里之外!”
罗绮吃痛,亦拚死命地挣扎,嘴里还嚷嚷:“原来你做得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感激你?”
章君砚一愣,不,他十分清楚这不是他要的。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我要的是你!”
罗绮冷笑,“是啊!你就是要我以身相许!”
她的冷酷无情真的伤到他了,章君砚怒火愈炽,一个念头瞬见成形,他二话不说,拉著绮儿便走。
罗绮见情势不对,拚命挣扎喊叫:“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手……放手……放开我……”
他已经放过她太多次了,这游戏让他既累又倦,不想再继续。
章君砚没理会,铁青著脸执意扯她前进;一旁的屏书不禁惊呆了,一向斯文有礼、文质彬彬的少主竟会如此疯狂,在园里与一个侍女纠缠不休,还让她哇哇大叫!
“少主,有话好说,这样不好看,你先放开她。”拉著章君砚的臂膀,屏书面露乞求。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管不著。”
撇开屏书,章君砚挟著罗绮穿过花园、行过走廊,往马厩的地方走去。
凡是他们行经的地方,所有奴婢无不投以惊异而好奇的目光,只有少数几个人敢前来相劝,但都被章
君砚骇人的气势杀得败下阵去。
罗绮被强力推拉,脚步踉跄,形态万分狼狈,惊慌失措的她只能语带威胁:“你再这样,我要喊救命了。”
“这里是迎曦山庄,而我是少主!你得听我的。”
可恶!罗绮被他的蛮横气极了,当真拳打脚踢,扭著身子高叫救人哪!
这真的是天大的笑话!迎曦山庄的侍女竟在光天化日下大叫要人来救她,而加害的物件居然还是自己少主!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教迎曦山庄贻笑天下。
“孽子,你在做什么?”章敬恒威严的声音倏地响起,在一旁观战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老爷的出现会让这闹剧赶快打住。
“没做什么!只是想带绮儿离开这儿。”章君砚傲然的态度显示他没那么容易屈服。
陆千云满脸忧虑,对孩儿说道:“你没看见绮儿根本就不跟你走吗?强拉著她又有何意思?君砚,算了!”
章君砚不管,一手拉著绮儿,一手扯动马?。他心意已决,没有谁可以说得动他。
“少主,惊动老爷和夫人对大家都不好,你行行好,快放了我吧!”事态已经太严重了,罗绮也从方才的对峙转成软语相求。
“之前我就是太相信你,一直以为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会回心转意。但今天我终于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你会这样跟我耗一辈子。”
被说中了!罗绮心里一吓。
“但你也不可以公然掳人呀!这成何体统呀?”陆千云双眼含泪,声音哽咽。
章君砚跨上了马,不顾母亲哀求及父亲惊怒的眼神,拦腰将罗绮拉上马背。
“娘,您放心,孩儿只是带绮儿暂时到外面走走,过些时日我一定会回来。”
“君砚……君砚……”陆千云频频呼唤,看君砚策马前行,她心都碎了。
既然哀求无用,章君砚仍一意孤行,身为父亲的章敬恒面色严竣得骇人,悲愤不已。
为了阻挡,他双足一点,施展轻功朝章君砚快速行去,同时他还使出一套擒拿手法,打算将这个不孝子当场撂下马来。
不寻常的风速让章君砚早有警觉,而陆千云又怕他们父子相残,在相公即将碰到儿子时,仍禁不住放声尖叫。
章君砚侧身与父亲过招,同时还用力一夹马肚,马儿像箭般向前跑去。章君砚的武功虽是章敬恒一手教的,但他青出于蓝,学艺精湛,章敬恒一时不是他的对手,让章君砚挡过他的攻击,驾著马扬长而去。
“孩儿不孝!”远去的他施内力向父亲请罪。
陆千云三步并作两步朝章君砚离去的方向跑去,但实在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走远。
“哼,孩子都被你给宠坏了。”章敬恒气呼呼地指责妻子。
“还不都怪你?如果你早听我的劝,把绮儿许配给他,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不甘被骂,陆千云也回嘴反驳。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
唯有带她离开迎曦山庄,离开雪霏,绮儿才可能放段与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