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保护。”琴娜疲累地说,“我没有害死自己的丈夫;那个真正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也许永远都不会被抓到。”
由于他没有回答、没有急着安慰她,反而令琴娜心里一惊。她突然意识到,布柏西口中的保护,其实代表着威协的意味。她抽回自己的双手,“如果我不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便要向当局说出心中的猜疑?”
“琴娜,”他以一手按住她的膝上,“琴娜,亲爱的,你不妨替我想想看,心爱的表哥撒手人间,我相当清楚他为何人所害;但是,我却迟迟没有报案。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我有爱?”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她轻声说道,“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你若出面检举,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耸耸肩,“我只好告诉他们,我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琴娜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说,她若不答应嫁给他,布柏西便会毁掉她。但是,他为什么非要娶她不可呢?难道,他真的很爱自己?关于这一点,她反倒不太相信。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她缓缓站起身,“我们该怎么做?”
布柏西立刻站起来,“跟我回伦敦去;或者,我们直接往格那陵结婚。不论采取上述任何种做法,势必都会引起议论纷纷。但是,我们一旦结了婚,应付起来便可轻松许多。”
“老夫人的情况如何?”
“病得不轻。”他以事不关已的冷漠口气说道,“医生几乎天天都要替她放血,看来痊愈的希望不大。”
“既然是这样,我们便非回伦敦不可。”
“为什么?”他面露狐疑之色。
她转过身,“因为,她可能死在我房子里。”
布柏西脸上闪过一抹邪恶无比的笑意。
第十章
伦敦琴娜睁大双眼,在晨光中凝视望着精致的床帐、以及帐上刺绣的伯爵的府徽记。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时,她是新嫁娘;一个月之后,她文君新寡,并且黯然离家。琴娜闭上眼,回想起和秦麦斯分别那天的情景。她原本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它发生。他眼中的谴责以及不敢置信,令琴娜在回来伦敦的途中一直难过得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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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小木屋时,琴娜正在整理行李。听见外头的声响,她还以为是布柏西。
“我已经准备好了。”琴娜一面说,一面回头朝门口望过去,却发现麦斯站在进门处,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迷人的笑容。
“太好了,宝贝,我……”他想必留意到琴娜的所应有些不寻常,因而并没有把话说完。“怎么回事,琴娜?”
“爵爷,我……我没有想到是你。”
“我说过要来的啊!”他笑着说道,“很抱歉迟到了;但是,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因而走不开。看情形,我刚才是白担心一切呢。”他朝琴娜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着了一眼,表情显得相当得意及愉快,“我已经有了答案,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琴娜还没有得及回答,前院已再度响起脚步声。他俩同时转过身去,只见布柏西未经敲门便大步进来。两位男士显然都很讶异对方的存在,琴娜则因气愤和沮丧而恨不得大喊几声。
“他是谁?”两位男士不约而的地向她问道。
琴娜强迫自己鼓足所有力量维持起码的风度。“侯爵,这位是先夫的表弟布柏西,也是现任安斯白瑞伯爵。”见麦斯似乎对这一番介绍毫无兴趣,她于是继续说过,“布伯爵,这位是伊凡康侯爵秦麦斯。”
“侯爵?”布柏西伸出一手,但对方却不予以理会。他稍露出一抹不悦的神情,随即走到琴娜身边站定。“侯爵,我们以前大概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琴娜的呢?”
琴妇的心突然一抽,因为她看见麦斯听到布柏西以教名称呼她之后的反应。
然而,麦斯口是说道:“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
“是这样吗?”布柏西喃喃说道,并将视线望向琴娜。
她忽觉浑身涌起一股燥热,“你父亲生前是一位收入微薄的老师?真滑稽啊!伯爵夫人。”
琴娜本已看布柏西不顺眼,再加上他的冷嘲热讽,真令琴娜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小时候,我过得很幸福。”
“住在这栋破屋子会幸福?”他冷冷地说道,随即望向麦斯,“喔,对不起,侯爵,你想必便是她的房东。”
“不是的。”麦斯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伯爵夫人享有绝对自主权,可以自由来去。夫人,对吗?”
此时,一辆马车自小径上驶来,并在木屋门前停住。麦斯的视线由窗外转回琴娜身上,“伯爵夫人,你正在整理行李,准备出门吗?”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话虽如此,但琴娜心里有数,过去这十天里,麦斯已听过太多互相矛盾的事,实在很难教他再度盲目地信任她。
“你认为我的想像是什么?”他以不带任何感情声音说道。
“你在想,琴娜要跟我一起回伦敦。”布柏西不怀好意地插嘴说道。
麦斯仍然望着琴娜,“是真的吗?”
“我非回去不可,你知道……”
“琴娜!”布柏斯语带警告地打断她的话,并将手搭上她的臂膀。
麦斯双拳紧握,好似要冲上前掐死对方的模样,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你回去,是出于自愿?还是有人强迫你?”
“当然是我自愿的。”琴娜一面回答说,一面以眼神哀求他别再逼问下去。
“为什么?”他的口气极其强硬,丝毫不留一点妥协的余地。
琴娜如何能告诉他,说布柏西向她示爱,同时还表示要为她守口如瓶,以免她因谋杀而问绞,而琴娜这趟回去便是为着要替自己洗刷冤屈?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麦斯绝对会挺身而出助她一臂之力。但是,这件事牵扯过多,也太严重,琴娜有理由让他置身事外。她出身寒微,因此有关她的任何传言都有人相信。届时,万一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被判有罪,贵为侯爵的他,因为曾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只怕名声也会连同受到影响。
“我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琴娜说道。她看见麦斯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心里也不禁疼痛莫名。“不过,我会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我知道。”他的内心似乎在挣扎,但麦斯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打算于短期内返回伦敦吗?”琴娜忍不住问道。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我觉得乡间的清静很适合我的需要,尤其现在。”
“这么说的话,你将是第一个听到我们喜讯的人。”布柏西再次插嘴说道,并伸手揽住琴娜的肩膀。“我已经说服琴娜答应嫁给我。”
琴娜拼命地将身体缩离布柏西的臂弯,但心里很清楚伤害已经造成。“爵爷,这不是真的!”
布柏西以责备的神情望着她,“琴娜,一个钟头前,你令我相信,我至少还有儿分希望。”他将视线转向侯爵,“女性真是一种天生矛盾的动物,但是,我们男人却无法不爱她们。你说对不对,侯爵?”
麦斯没有回答。
“我一定会回来。”琴娜默默的以唇形说出这句话,她的双手紧握,连指节都泛成白色。
麦斯脸上的表情已不是琴娜用任何字眼所能形容的,其间掺杂愤怒、难受,沮丧,以及迷惑。
“布伯爵,我相信她迟早会给你一个答案。”麦斯的声音里完全不带任何感情,“我一心想娶某位小姐为妻,但至今仍在等待她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