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了不起,夫人!”他在她身后高声说道,“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最后的决定权!”
夫人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丹颅党人,话别说得太满,小心闪了舌头!”
他再度咧嘴一笑,“我似乎听见有人挑战,是吗?”
“一点也不错!”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然后随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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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大钟响起,时间已是凌晨两点,但琴娜却一直瞪大双眸无法入睡。最后,她强迫自己列举各种不可能爱上伊凡康侯爵的理由。
“第一,我和他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出身民家,父母都是升斗小民。第二,侯爵已公开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订过婚,其未婚妻娇美无比、甚至胜过画中的人物。第三,我根本不喜欢他。”大声说完这一段后,她紧紧闭上双眸,不准自己再在这件事情上翻案。
琴娜不知道自己何时沉沉入睡,然而,一阵细微声响却令她自梦中惊醒。坐起身,她的一颗心跳得飞快。朝四下望望,炉中火早已熄灭;尽避窗帘是拉开的,但今夜无月,室内依然一片漆黑。
声音再度响起,听来像是女性的裙袜与地毯接触所发出的声音。接着,她听见有人穿着马靴走动的声音,同时还有窗户开关时所发出的吱嘎声。
琴娜脑中窜过两个念头。其一,露薏小姐曾说过听见男人在她房里走动的声音;其二,琴娜没有听盔甲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想必此人并非闯入露意小姐房间的那一位仁兄。
“什么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来好怯弱,因而加强语调再问一声,“究竟是什么人?”
回答她的,只是一片静寂。琴娜不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如果你是布拉德园的鬼魂,”她忽然高声说道,“请到别处去忙吧,我需要睡眠!”
琴娜在外的手臂突然被人模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另一支手已捂住她的嘴。
“我没有意思要吓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带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得保持安静才行。”这话刚一说完,那两支手也同时移开。
“居然是你!”这是琴娜喘过气来的第一句话,其间不乏指摘的意味。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琴娜凭着触模确定他确实不是幻影,“你竟敢如此大胆!”
他爬上床,琴娜连忙朝床的另一边拚命缩,他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拖回大床的正中央,这才以手指轻抚她的双唇及颈脖,“小姐,你的肌肤好柔、好细。”他说话时,语调里仍有着一股明显的笑意。
琴娜转过身,只觉他闻起来有香料和紫罗兰的味道。
确定她不会逃之夭夭后,他开口说道,“我们必须谈一谈。”
“你不该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
“伯爵夫人,只有在你不降低音量的情况下,我们才会被人发现。”他打断琴娜的话,然后伸手到她身后抓来枕头放在床头,再让琴娜靠在上而。
被他双手碰到的地方,琴娜都觉得暖暖的;但是,他的手一移开,阵阵凉意毫不留情地袭来。琴娜出于本能地伸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他非但未加制止,甚至还帮琴娜把边缘部分塞紧。
“我是来告诉你,别再担心那个该死的赌注。”他的口气听起来颇为得意,“他们已经放弃了那个计划。”
“怎么会呢?”
虽然看不见,但琴娜却能感受到他笑容里的温暖。“夫人,我告诉过你,我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伙伴。”
“你禁止他们再提起这件事?”
“才不是呢!澳变对手心意最好的办法,便是说动他们,并且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意思。所以呢,我只是提醒他们这个赌注之所以会出现的几个原因。”
“他们被你说服了?”
“反正,他们已经相信安斯白瑞伯爵夫人才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
“他们还说过我什么?”
他伸手模模她的发丝,再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救了你,这还不够吗?”
“晚餐时,没有人再谈起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看这种情形才对,我甚至担心他们已经对我起疑,正在暗中观察我。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实情。”
他以拇指轻揉她的颧骨。“我说过会来。难道,你已经不抱希望了?”
“你如果以为我……”
一根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好柔软。”
“你身为皇族的一员,想想自己的身分吧,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他咯咯笑起来,“你放心,我绝不是第一个在天黑之后进入女性闺房的贵族。”
“以我的卧室来说,你却是第一个!”她低声说道,并紧紧地抓着被子,“请你立刻离开。”
“不。”他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
“既然你不走,我走。”话虽如此,令琴娜吃惊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动。她的确想离开,但是,无形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硬将她的双肩按在枕头上,令她动弹不得。感觉到他已凑向前来,琴娜连忙仲手顶住他的前胸;她没有力气推开他,于是只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爵爷,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他稍稍退开儿寸。“是一种名叫维提绅的香精。我的贴身仆人修伊发现它有防止毛巾、被单等物被虫蛾啃噬的功能。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喔,不,它很好闻。”
“伯爵夫人……琴娜,”他将手伸进她脖子后面的发丝里,并低下头漫无目标地亲吻着她,“别害怕。”他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你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但是,琴娜其实一无所知!她完全不懂两性之间的事。“你通常都是半夜两点出来勾引人的吗?”
“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你偏爱别的时段?”
“你是指,以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女人来说?”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因为他已逼近她的唇边。“谣传里如何说……”
“我一向不理会谣言!”他不耐烦地说道,“尤其是来自像布柏西那种男人……”
“布柏西!”琴娜压低嗓门重复道。
麦斯真恨不得踢自己一脚。但是,既然开了头,还不如干脆全说出来。“在酒馆里起头下注的人,便是布柏西。”接着,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据我猜想,他生气,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
琴娜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布柏西的情景。原来,这便是他所采用的报复手段,使她成为全英国男人争相追逐的猎物。更令琴娜心痛的是,麦斯居然相信她会愿意和布柏西这种人渣鬼混。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
“我才不在乎你是哪种人!’麦斯气鼓鼓的说道,心里为着似乎又要在两人之问筑起鸿沟而不悦。她究竟是在玩弄他?还是因为真的害怕?
他提醒自己,今夜来此并非为着要和她共效于飞。但转念之间,他便推翻了自己的谎言。几天以来,他满脑子所想的,全是和她亲热的事。为着防止这件事真的发生,他和莱利以及奇尔玩牌,一直到深夜才散。方才的一个小时里,他在自己房中走来走去无法作成决定。最后,他想起降神会后她离开时所投给他的那一瞥。麦斯曾激动得以为在她眼眸深处看到爱意!不,这是不可能的!或者,这是真的呢?
房里的地毯都快被他磨破了,麦斯还是决定不下该不该来找她。巧的是,一道暗门选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启。麦斯无暇去想其中的原因,毕竟,他脑海里的问题已足够驱使他朝这里而来。因为,答案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