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月轻吐了口气,将僵硬的手臂伸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对大又圆的明亮眸子。
她惊呼一声。
眸子的主人马上安抚着说:“啊,别怕,我不是坏人。”
戴星月立刻注意到企鹅与钥匙圈在他手上。
“喂,那是我的东西。”
他将钥匙还给她,微笑地说:“你好,我是井梧桐。”
“原来你是……”
“我还得先尊称你一声嫂子呢。”他顽皮地说。
“啊,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今早的婚礼我也有参加呀!”他露齿一笑。
井梧桐洁净的一张脸就像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敌意,让戴星月的警戒稍微放松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呢。”井梧桐拨拨额前的刘海,潇洒地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我是这里的员工啊,所以在这里出现并不为奇,倒是你……难怪总机小姐不认得你,当她告诉我有个戴小姐在会客室里等我老哥的时候,我还觉得纳闷,不知道是谁呢。”
“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东西?”
戴星月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就是这个呀。”
井梧桐两眼一睁,立刻露出好奇的表情,“哇,我不知道我哥和你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桩政策性婚姻……”
“喂喂!别乱讲。拜托!我可是今天早上第一次见到井梧寒。老实说,隔着白纱,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是很清楚,搞不好在马路上遇见了也不认得,我哪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只不过刚好我的钥匙在他手上,而我今天必须赶回去,没有钥匙就等于进不了门。”
“你不觉得这种事很可笑?”
“可笑什么?我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戴星月耸耸肩,佯装不在乎地说:“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是他当初答应我的,只要一年过后,我就恢复自由。”
“你真以为他会遵守承诺?”
戴星月心一惊!
井梧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诡异,笑容也不再单纯和煦,眼神变得深沉凝重,显得老成许多。
她防备性地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签下婚约之前没有想过万一我老哥违约怎么办?”
他的口吻吊儿唧当,表情轻佻,令人感到半信半疑。
戴星月有些慌张,“不……不……不会吧?秘书说……他、他……他……不是这种人。”
想法很单纯的戴星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井梧寒会是个不遵守承诺的人,但当有人提起可能性,而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的亲弟弟时,就不免让她全身打寒颤。
“你认识他吗?你对他了解多少?”
她摇着头。
“你不要乱吓我,你怎么可以说你哥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更何况他早就签下一张一年后婚姻自动消失的证明书……”
“啊,我老哥真的来这套?”井梧桐很讶异,露出质疑的眼光,“你该不会真的愚蠢到相信这种证明书有效吧?”
“没有法律效力吗?”
不会吧?戴星月身上每个细胞全部颤栗起来。
他严肃的注视着她,却沉默不语,眼神仿佛在传达“当然无效”的意思给她。
戴星月好紧张,全身绷得紧紧的。
万一证明书没有法律效力,届时井梧寒赖账,她不就一辈子被绑在婚姻的枷锁里?噢!老天,她怎么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大脑也没有好好地思考一下就完全相信陌生人。
瞧她吓得脸色发白,向来就爱恶作剧的井梧桐心中窃笑:真是个单纯的女孩,随便几句话就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不过几秒钟,眼眶里就堆积了水汪汪的眼泪,还真让他有些不忍心。
他凑近她的脸,张大了眼注视着她。
“后悔了?现在知道大脑要多用用了?”
真是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故意露出这种调侃她的暧昧笑脸。虽然井梧桐的这张小白脸很好看,但戴星月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即将面对的麻烦。她抓起了身上的衣服,就往他脸上扔。“离我远一点,你们井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敏捷地接住了衣服,“喂,这句话有待商榷喔!”
戴星月没有想太多,只知道麻烦大了,一点也不晓得自己不过是掉进了井梧桐的恶作剧陷阱里。
“我要走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不必了!”戴星月气冲冲地站起身,“你是敌人那一边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
见她真的生气了,双颊涨红得有如成熟的苹果,他赶紧趁她离开前挡住她的路,“我说……亲爱的嫂子,你该不会把我的玩笑话都当更了吧?公司里谁都知道我最爱捉弄人了。”
“你说什么?”她停下脚步。
“刚刚那些都是开玩笑,吓你的啦,谁知道你这么好骗!看来你真的和我老哥不熟。认识我哥的人都知道,井梧寒向来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会扯谎失约的是他的老弟,也就是在下我。还好和你签约的是井梧寒,而不是井梧桐,差一个字就差得远了。”
罢刚只是恐惧中带着些许的生气,但听完他的话之后,却如火上加油,怒火越烧越旺!戴星月最讨厌别人作弄她,尤其是刚刚还差点骗出她的眼泪。
她高高地举起手来,毫无预警、狠狠地掴了井梧桐一个清脆的巴掌。
“你要玩游戏是你家的事,别扯到我身上,我没有时间奉陪!”
啊,好个辛辣的女孩!
虽然脸颊火热疼痛,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堪。
井梧桐遇到的女人多半像软绵绵的蛋糕似的,眼前这一个却好像包满辣椒的韭菜盒,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味道。刚刚的那一巴掌很疼,他一面捂着自己的脸庞,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背影。
他情不自禁地跟随在她身后跑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我有车,让我送你一程吧!”他穷追不舍地说。
当着柜台总机小姐,还有其他正在等候的客人面前,戴星月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对井梧桐说:“省省吧!”
第二章
井梧寒住在公寓的最顶楼,顶层之上他盖了一个私人温室;温呈里种的不是漂亮的花朵,而是各式各样的蕨类植物。
围绕在温室四周的,除了景观石头外,就是体型较大的蕨类,大部分是笔筒树、观音座莲。为了让配合蕨类生长的温度,温室里也建了好几个水池,水面上漂着与幸运草类似的田字草。
天花板上垂着书叶蕨与山苏,俨然像个天然的绿色瀑布。
温室里的蕨类种类繁多,但最让井梧寒喜爱的莫过于凤尾蕨和铁角蕨,样子小巧可爱,最适合景观造景。
除了工作外,他的私人时间几乎都花在温室里。
虽然一般来说蕨类的生命韧性很强,但井梧寒从不掉以轻心,尤其是在繁殖新生的蕨类值物时,格外需要耐性。
他提着水桶正在替每颗植物浇水,小心翼翼地深怕破坏了植物的根部;他温柔细心地照顾着每一株植物,看着植物慢慢成长,并在参与的其中得到了不少满足。
井梧寒深信每件事都是如此,只要经过耐心的等待,就能得到心中向往的满足。
不过他的弟弟井梧桐却刚好与他大大的相反。
井梧桐一向急躁、冒失、吊儿衔当,老是闯出纰漏。井梧宰一想起昨天梧桐口无遮拦地又在公司闯下大祸,不免眉头紧蹙,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助理兼管家为德探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