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您找我?”
杨海培踏进杨以庆的书房,看到他坐在书桌后面沉思着。
“出纰漏了。”杨以庆神色凝重地开口。
杨海培注视着义父好一会儿,缓缓推测。“您是说从金三角过来的……”
杨以庆迎视他的眼光,沉沉地点头。
“又是黄山涛捣的鬼?”
杨以庆又点头。
“我们这边的防备工作做得很严密,他无机可乘,所以干脆通知警方?”
杨海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或许我们该做个彻底的内部清理。”
“你是说我们的内线出了问题?”杨以庆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杨海培坐在义父对面,有些懒散地往俊靠,语句却充满理智客观的分析。“想想看,我们当初的计划多隐密,即使在执行前,知道的也只是几个高级干部。”他顿了顿。“过去几年来,我们从无失败的例子,最近却发生一连串事故,义父,这不是偶发,绝对是人为的。”
“你仍认为……这和老顾有关?”
“我一向就不认为他是真心在为组织做事。”
“可是他做了不少年……唉!这也许是个错误的信任。”
“……”杨海培不语,表示默许。
“或许该把他解决。”
杨海培想了想,站起身来。“他是个极狡猾的人,只要事情一有败露的迹象,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展开行动。”他走到门口。“不过,总有对付他的方法。”
“小心。”
“是!义父。”
杨以庆看着义子的身影隐没在门后,轻吁了一口气,可能是自己老了,遇到事情时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果绝,幸好有海培在,否则这些问题还真难以解决。
“进来坐呀,别像小猫似的在门口探头探脑。”程天遥笑着朝站在门外的蓝偌芙招手。
“你家好大。”她夸张地吐吐舌头,慢步走进。
程天遥耸耸肩淡淡地说:“我父亲喜欢大房大车。车库里还有一部长型轿车,老搁着没用。”
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自屋内走出。“少爷,您回来了。”
“嗯!”程天遥转头问蓝偌芙。“要不要来杯果汁?”
“好。”
程天遥转向佣人。“麻烦你帮我倒两杯果汁来。”
“好的,少爷。”佣人退下去。
“偌芙,我带你到后院走走,后面居高临下,视野很好呢!”
蓝偌芙点点头,随即跟着穿过饭厅和起居间。
他打开后院的玻璃门,指着远方。“偌芙,你看。”
“从这里看下去,感受果然不同。”
蓝偌芙赞叹之余,发现后院除了游泳池外,竟还有棵大树,树下有一个秋千,而自己所站的露台上也有庭园式桌椅。
“你家的后院真漂亮。”
“摆着好看罢了。我父母在世时,忙得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怎有可能享受这一切呢?而现在……”
“现在该你忙了。”蓝偌芙善意地接口,深怕触动他的伤口。
他们四目相交,发出会心的微笑。
“少爷,果汁来了。”陈妈笑吟吟地喊道。
“噢,对了,这位是蓝偌芙,我的大学同学。这是陈妈,我小时候常拉着她的裙子,跟在她后头跑,她都快被我烦死了——”
“少爷说笑了,蓝小姐,您别在意。少爷小时候怪寂寞的,我倒常陪他在树下荡秋千呢!”
“偌芙,那秋千是新的。”程天遥看到蓝偌芙奇怪地瞪视树下的秋千,笑着解释。“哪有经过十几二十年风吹日晒的秋千还不坏的道理。”
“我吓了一跳,以为你的秋千比较神奇呢!”
“好了,少爷,蓝小姐,有事请叫我一声。”
“陈妈,去忙你的事吧!”
程天遥拿起桌上的果汁递给蓝偌芙。
“谢谢。”
“要不要去荡秋千?”程天遥伸手指向外面。
“好啊。”她满脸笑意。
他们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起来。微风缓缓吹起,他们啜着果汁,静静感受这份午后难得的温煦。
“对了,明天晚上方董的酒会,你参不参加?”蓝偌芙忽然插口。
“你会在场吗?”
“这是成立南部分公司的庆祝酒会,我当然会在场。你收到邀请函了吧?”
“嗯!还邀请了哪些人?”
“其他企业界的名人啊,像余义炳、杨以庆……”
程天遥诧异道:“杨以庆也受邀请?”
“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天遥想了一下,带着几分凝重的口气说:“偌芙,你知道他吗?”
“杨以庆吗?”
“嗯!”蓝偌芙尚未察觉程天遥语气的变化,继续说:“他是企业界的传奇人物,三十年前以运输业起家,在短短的三午间,他的运输业已由乡镇拓展到世界各地。至今他的名字在运输业界上仍占有极重的分量。令人好奇的是他一生未娶,并且拒绝任何访问。”
“你真不愧是方董的助理,连杨以庆的生平都研究得这么透彻。”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突然对杨以庆感兴趣?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偌芙,”他顿了顿,下定决心说。“杨以庆是裴扬的义父。”
“什么?”蓝偌芙惊呼。
“大约八、九个月前,我在一个酒会……记不记得我曾对你提过?就在那个酒会上,白夫人介绍裴扬和我认识……”
程天遥小心地看着蓝偌芙惊疑不定的脸色,继续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直到你提起杨以庆的名字,我才想起来。”
蓝偌芙无法置信地看着程天遥。
杨以庆是杨海培的义父?怎么会呢?
“偌芙,你还好吧?”
蓝偌芙听不到程天遥关切的呼唤,脑中只充塞着一件事——杨海培是杨以庆的义子,那么杨海培所做的一切都与杨以庆有关了。换句话说,杨海培是受杨以庆的指使而做下那些……
“偌芙。”程天遥抓着她的手臂用力摇了两下。
她回过神来,茫茫看着他。“杨以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她想知道杨以庆究竟如何控制杨海培。
“没人知道!明天他可能不会出席。”程天遥看着她。“他甚至连自己办的酒会也不露面。”
蓝偌芙望着逐渐西下的夕阳,不断想起杨海培的一切……他所受的桎梧,究竟何时才能解月兑?
清晨,天空已有朦胧的亮意。
杨海培燃了根烟,坐在落地窗前淡漠地看着逐渐明亮的晨曦。
白雪莲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窗前修长的身影。裴扬浓密而微乱的头发,懒散而深不可测的眼神,灵活矫健的身手,在在都散发苦令人着迷的魅力。
尽避他们交往了好些年,她对他的欣赏却是有增无减。她慵懒地坐起来,随手披了件晨缕,走向裴扬。
“在想什么?”她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一只手伸入他未扣的衬衫内轻抚他强健的胸肌,嘴唇贴着他的颈项。
“没什么。”
“裴扬,我今天心情特别好。”
“可能是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缘故。”
“你听到了吗?”白雪莲忍不住问道。
“我在听。”他喷出一口烟。
“告诉你,”白雪莲匿在他肩上的脸洋溢着幸福。“我有了。”
“……”虽沉默下语,但他仍感到心中一震。
“昨晚我的医生打电话告诉我的,差不多两个月了。”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小孩吗?”杨海培拿烟的手轻震了一下,烟灰抖落在地毯上。
“这回不同,这是你的孩子。”
白雪莲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微眯起来,兀自继续说道:“难怪我最近想吐得厉害……我会做个尽职……”
“拿掉它!”声音平静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