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遥……蓝偌芙不断念着这个名字,尽避这几年中和他并没有任何联系,但这名字始终不曾白她的记忆中抹灭;但愿他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布满鲜花的灵堂上,程天遥失神地望着眼前的两具棺木,里面躺着的是爱他、呵护他一生的双亲。回想童年,虽然父母时常因事业忙碌而忽略了幼小的他,但血浓于水的关爱却一直没有改变。他盈眶的泪水几乎淹没了现实的一切。
程天遥闭紧嘴唇,抑住喉间的哀凄。
“天遥。”不知何时,一位老者立在眼前。
“曹伯父……”
“你要节哀。”
他们走得太匆忙,他想这么说,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地说:“谢谢……”
追悼仪式在庄严而悲伤的气氛下进行,程天遥木然看着前方,机械式地对每个前来吊唁的人点头回礼。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不具丝毫意义。
突然,一个身影使他眼睛亮了一下。他想再看得仔细些,却被来来去去的吊唁者挡住了视线。也罢!尽避那恬静秀丽的面容不曾在他心中磨灭,但毕竟彼此已有不同的人生了。何况这是私人追悼会,她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刚才的惊鸿一瞥,肯定是看错了,那绝对不会是蓝偌芙。
随着程氏企业一群前来追悼的员工涌进灵堂,蓝偌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她不过是想知道程天遥的近况罢了。她要亲眼看到程天遥,即使只是一眼,也比报章杂志上的臆测来得教人放心。
当她看到他木然的神情及憔悴的面容,举止却毫不慌乱时,她的心随即安定下来,遂放心地转身离去。
她知道,程天遥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她对他有信心。
三年后
“金福元”是一家颇负盛名的大餐馆,位于市中心一幢大厦的十二褛。
蓝偌芙走进电梯,按了按钮,心情愉快,嘴里不时哼着歌。
今天她与同事们在此聚餐。结婚近十年膝下犹虚的刘总经理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白胖小子,过两天就是他儿子的弥月之喜。刘总人逢喜事精神爽,兴奋快乐之余,便邀公司同事一起来这家消费不低的“金福元”聚餐。
想到刘总一脸的满足样,她不禁会心一笑,口中继续哼着歌,今天心情实在不错。
当电梯到达第六层时,门打开来。蓝偌芙不经意地看一眼走进来的人,口中细碎的歌声陡然停止,脸色也随之僵硬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杨海培!
一时间,某种窒息感攫获了她。她用力抓住门壁的扶手,把头别开。然而镜壁上却清楚地显现他的身影,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杨海培,别来无恙!她在心小低呼着。
杨海培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彼此曾相识的痕迹,但她却无法忘怀,忍不住伸手抚着镜中的影子。刚才他进来时并未按钮,那么他也要到十二楼了。这幢大厦五至十一楼是客房部分,难道是他和白雪莲在六楼……她不愿再想下去。
电梯的门在十二楼开了。
杨海培不理会她,迳自踏出电梯。
蓝偌芙的眼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一间包厢。是白雪莲在里面吗?
“蓝偌芙,你终于到了。”
同事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我迟到了吗?”蓝偌芙勉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
“没有,可是就差你一个,大家全到齐啦!”
“没错!大伙儿都饿得肚皮贴背脊了。”
“快坐下吧!”
蓝偌芙坐下来,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捧上桌,心思却飘到那间关闭的包厢里。
几年过去了,生活也平静下来,她未曾再想起过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杨海培,怎知这次突然的邂逅又使她的心翻腾不已。杨海培,你一点都没变呵!她感到心如撕裂般的痛楚。
“偌芙,你怎么不动筷子?”一位好心的女同事忍不住唤了失神的蓝偌芙。
“噢!”她被动地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些菜,食不知味地嚼着。
“大家尽量吃!别客气!”刘总不时殷勤劝菜。
“金福元”的菜也着实美味可口,坐在桌边的人,各自为碗中物埋头苦干。
“刘总,看来我们这满月红包得包大点才行。”
“讲这什么话,罚酒!”刘总仍是满脸笑意。
“对!酒罚了,红包可是得照给!”不知谁插了这么一句。
“罚酒!罚酒!”
大家暄闹着,唯独蓝偌芙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蓝,”坐在身旁的女同事亲切唤道。“你不要紧吧!”
蓝偌芙对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另一位同事也开口了。
“难得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咦!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一时间,蓝偌芙只想离开那个地方。
“我……我头有点痛。”她撒了个谎。
“要紧吗?”
看到同事们关心的神色,她不禁对自己的伪装感到心虚不安。
“我……对不起,”她站起身来。“我得先走,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致。
“回家要多休息。”刘总在她身后嘱咐着。
“谢谢!”
她逃跑似地快步走入电梯,舒了口气,按下1。
“裴扬,你怎么不吃呢?菜都凉了。”
“我不饿。”杨海培冷冷地看着窗外,懒洋洋地答道。
白雪莲坐在对面,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裴扬终于是她的了。在这几年间,她深知裴扬未曾和其他女人有过往来,甚至是那个微不足道的蓝偌芙。她曾以为得花一番心思去对付那丫头,没想到裴扬轻易抛弃了她而回到自己身边。看来,是自己高估她了。
“那要不要来点酒?”
“没心情。”杨海培眼也不揖地道。
霎时,他冷淡低垂的眼帘隐隐闪过一丝光芒。在这足以俯瞰楼下街景的窗边,他看到一个秀丽的身影自大楼而出,尽避身影十分渺小,但他仍能从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清丽动人了。岁月未曾让她流失青春,反而更增添她的成孰与妩媚。
电梯的偶遇使他几乎把持不住内心感情的澎湃汹涌。他多想留住电梯的那一刻啊!但他的理智无法容忍如此的情形。
视而不见,是他经过几番挣扎才佯装出来的态度。蓝偌芙,他得撕毁这个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倩影……
“裴扬,你怎么都不说话?”白雪莲的声音力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了她一眼,点燃一根烟悠悠地抽着。
“你怎么了,裴扬?”白雪莲带着娇嗔追问着。
杨海培捻熄未完的烟,站起来。“我们下去吧!这里太吵了。”
晚风习习,程天遥走进一个热闹的酒会。
“程老弟!”酒会的主人堆满笑脸迎上前来。
“余董,恭禧新居落成,也谢谢你的邀请。”
“哪里!我还得感谢你的赏光呢!”
“不敢当。”
“程老弟,你没带女伴?”
“我向来都单独出席的。”
“那多可惜,以你的条件而言,没有女伴,实在……”
程天遥笑笑。“余董太揖举我了。”
“我是讲实在话,”他忽然转头,对一位离他们不远的中年人打招呼。“张兄,您不是一直想认识程天遥先生吗?”
张树达笑一笑,朝他们走过来。
“来来,我替二位介绍介绍,达飞公司的老板,张树达先生,程氏企业程天遥董事长。”
“久仰!”程天遥礼貌性地伸出手。
“这么年轻,嗳!真不简单。”张树达热情地握了握程天遥的手。
“过奖了。”程天遥谦虚地应酬着。
“爸!”一位身着火红色礼服的午轻女孩突然转身过来,挽住张树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