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裳说她会找你回来,是真的吗?我希望是真的……你说我残酷,残酷的却是你!我本无欲求永生……我本无欲求永生啊……回来……回来……回家啊……”
一声声梦呓撞击著阮婕妤的心。
她知道自己伤他真的太深,她怎能再伤他?
真正残酷的人是她,她竞如此折磨一个爱她王深的男人!
“去吧,现在你可以去了。”推了推阮婕妤,她催促道。
再也没有犹豫,她从窗里眺了进去,直直地奔往他的床边。
“胤翱……胤翱……”她轻声呼唤著,蜡黄的烛火把她的身影照得摇摇晃晃。
殴胤翱迷糊地睁开双眼。“婕妤,你又跑到我的梦中了。”
“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看著我,这不是梦,胤翱……”她痛心於他的痴迷。
“不是梦……”殷胤翱有些愕然。“不是梦吗?你真的是婕妤?”
“我是,我是!”她目中含泪,拼命点头。
“婕妤……”他痛苦而沙哑地低吼,随即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捏成粉末。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会再定了。”纵使被拥得快透不过气,但心中仍然是幸福的。
“永远不走了?”他把头深深埋人她的发丝中。
“永远不走了。”她承诺。
他落泪了,沾湿了她的头发。“不再永无相见?”
“不再永无相见。”这个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她……落泪了。
“一切事情都一起面对,一生一世厮守,不离不弃?”他大声地吼叫著。
“不离不弃!”她也大声地承诺。
“好……”他轻叹一声,与她紧紧相拥。
月光依旧无私地照著每一个人,照著相濡以沫的一对恋人,也照著孤单而行的一抹身影。
从此以后,她就只有一个人了。阮筱裳望著茫然天际,有些悲哀地想。
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只愿他幸福的时候,会想起曾经爱过他的她,那就够了。
那个曾经用两条至爱也是至恨的生命换来的承诺,过几日就把它结束了吧。到时,就真正了无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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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找我,劝我回来的。她……”阮婕妤环顾四周,却不见阮筱裳的踪影。
“原来真的是她……”他微叹。“这一次,她是真的想通了。”
“也该是想通了。”她低语。
筱裳啊,你是怎样浅笑地望著我,说你已经输了。虽然你的容颜依旧艳丽如昔,但这场三人的情爱却磨去你傲人的神色。
那天的你,神情是那么凄冷,也是那么豁达。
你成全了我们的幸福,却放弃了你的所有。
我不曾忘记,当你失败了,下场等同於死啊!
你就这么忍心,连让我多看你一眼也吝与给,就这么独自离去。
“居人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掉依波转。”(注)他轻吟。“但愿,她是去的潇洒。”
她闭目,似是极度疲累。
“她是一个好女孩。”他拥著她,温柔地道。“她只是想获得爱而已,并没有错。而我何其有幸,能得到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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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点——
“要进去了?”阮婕妤仍是不放心地再询问一遍。
殷胤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像是在笑她的多此一问。
“神创造的世间散发著孤独者的芬芳。”她念喃著咒语,双手合十,指尖直触眉心。
一道刺眼的光芒,梢纵即逝,极快地把他们卷入两个世界问的裂缝处。
“来了。”萨噶达娃语气平淡,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你就是萨噶达娃吧,我来了,你想要什么就尽避拿去吧。”殷胤翱抢先开了。
“果然无欲无求。”萨噶达娃眼神下滑,盯著已像嶙峋的指尖,它曾经是那般纤细白皙,一挥一扬问带著阳光的灵动与清新。“你难道不知道,你注定了是要受苦的啊。”
两人皆愕然於原地,听不清这素来残酷的魔鬼今日话中的涵义。
“殷胤翱是吗?”萨噶达娃抬起头,幽黑的眼眸已变成如血般的鲜红与诡魅,“跟我进来,只有你一人。命运将要与你下最后一次战书。”
阮婕妤闻言,轻扯著殷胤翱的衣角,眼中有著担忧,而更多的,是不安与害怕。
“不要担心。”他声音极低,却带有安抚的力量。
微微一笑,他拂开她的手,坚定著朝黑帘中走去。
“你就是……萨噶达娃?”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瘦得如此不堪,像是柔弱得可以一击而倒。饶是如此,仍可以从眉宇间看出她若千年前清秀可人的模样。但她眼中的诡魅与绝狠,却印证了她不容质疑的魔鬼身分。
“你忘记了吗?香薷明珠对你是如何的重要?”她魔魅一笑。
“我不懂。”已经可以直视地看著她,他的眼神莫测至极。
“你忘了?”她不怀好意地浅笑。“还是你不想提起,需要我帮你想起吗?”
衣袂微动,风声几不可闻,水晶球已莹莹地照射出画面——
冀州,殷家大宅,南厢饮风阁房内。
房内光线极好,窗明几净。
床前站著一名俊朗不凡的白衣道士,他手持拂尘,望著床中奄奄一息的瘦弱男孩,脸中一片安详和谐。
突地,他拂尘轻晃,另一手掌间便出现一颗夺目灿烂的紫色明珠。
他把明珠递到小男孩眼前,怱地合拢手掌,遮去明珠绚丽的光辉。
“记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部不可以把这颗明珠教别人给夺去了。”他郑重地道,“若有人想夺取这颗明珠,只要你心中坚持不愿被人所夺,便会平安无事。但……若是失去这颗明珠,不出一年,你将会……”他顿了顿,像是想了很久,尽量用一个小孩子能明白的话语来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欢笑,没有快乐,什么都没有。”
“死是吗?”小男孩语出惊人,脸上却是一派淡然。
“是。”道士点点头,再度把合拢的手指渐渐展开。
“我接受。”小男孩平静地说,眉宇间有一种不属於他这种年龄的淡然。
道士把明珠抛於空中,伸直两指指著紫色明珠,另两指附於唇上,口中念念有词。奇迹般地,明珠并没有落下,而是随著道士指尖所指之处,缓缓下落,最终渐渐融人小男孩的躯体之中。
另一个奇迹在这一刻发生,刚刚还病撅傲的小男孩霎时脸泛红晕,无神的黑眸也有了流光的色彩。
画面顿时消失,帘中再度转黑。
“现在,你记起来了吗?”她尖锐的声音梢梢低沉了些。
“我从来……不曾忘记。”他淡然地笑了,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仅想珍惜现在,多一刻的厮守也会是幸福的。”
“所以你就接受了?”她的声音低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我接受了。”他坦然地笑著。
“你似乎什么都接受。”她暗讽。
“并不是,我只是接受一些我想接受的,就像你这么多年来派来的女人,我何曾接受过?”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成功地看到她的脸色微变。
他知道了!萨噶达娃在心中苦笑。原来,他只是寡欲,并非愚笨。
“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婕妤。”他淡淡地道,但却不容置疑。
“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挣扎?
“就这样。”他安之若素。
萨噶达娃再度苦笑,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