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时日,我再到集市买些御寒的冬衣给你。”殷胤翱温柔地浅笑。
“没关系,并不会很冷。”
“知道吗?”他眸色一深。“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死撑。”
闻言,她的心为之颤抖。
她轻轻应声:“嗯。”
不觉间,两人已来到溪流旁,碧波荡漾,载著满地落叶,流向那不知名的远方。
跳跃的鱼儿已深入水底,躲避寒风去了。
唯有那近乎光秃的参天树木,依旧傲然屹立著。
坐在青葱的草地上,殷胤翱如行云流水般地落下一笔一画。
天山共色,山水一线问,云雾如絮,令人不禁心醉神驰。
无眠了一夜,阮婕妤只觉得脑中一阵紊乱,浓厚睡意悄然袭至。
半晌——
“婕妤。”他恍然回神,想起身边的她。
没有回应。
“婕妤?”他转过头去,却见倩人已鼾睡在草地上。
他轻勾起嘴角定向她。
她熟睡著,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没有心机,完全没有。她就这么安详地睡著,宛若清灵仙子。
凉凉秋风吹起她的几丝云鬓,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胸前态意滋长著。
相爱,并非只是发乎情,止乎礼,这其中还掺杂著多少幽深的渴望?
这对於她,是伤害……还是幸福?
他不知道,他纵然活了三百多年,亦是一个未经情事的人而已。
他缓缓举起手,情不自禁地帮她理好已被吹乱的秀发。
“呃?”
向来浅眠的她迅速被惊醒,却对上他温柔迷离、如梦似幻的眼。
一时间,她怔住了。周遭的气氛氤氲暧昧,充满著致命的温柔与情丝。
像足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她紧张得手心冒出冷汗。
相对无言,唯有沙沙的风声,却吹不进他们眼角眉梢间密织而成的情网。
她缓缓垂下眼帘,像是在告诉他她的意愿。
要穷尽多少个轮回的修炼才能躲避如此致命的诱惑?他终於明白了,以往的清心寡欲,并不是真正的超然月兑俗,而是没有遇上真正令他心动的人儿。
一旦遇上了,谁也逃不掉那旖旎多情的诱惑。
他缓缓欺身上前,似是犹豫,又似是珍惜,带著更多的小心翼翼。
他眼波中绽著深沉的爱意,眼中透著悸动的情意。
像是过了许久,他冰冷的双唇覆上她同样冰冷的唇办,却不可思议地温暖了两人。
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不断萦绕。
初尝人事的两人显得生涩不安,但那吻却又是如此甜蜜醉人。
她微吸一口气,引领他更深入的侵略。
略显生涩笨拙的舌尖采入她唇齿问,送入他清傲绝冷的气息,与她缠绕不清地缠绵著,品味著她馨香的芬芳。
饼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消耗殆尽,两人才放开彼此。
浓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之中,这才发觉彼此竞忘情到连呼吸也忘记了。
两人羞涩地望著彼此,像是无法置信彼此问的渴望竟是如此浓烈,又像是羞窘得无法开口。
“我……”殷胤翱欲开口。
修长的指尖轻按住他的唇办,阻止他的言语。
她轻轻朝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浓甜的笑意。
他心中一动,宠溺地把眼前的人儿拥进怀中。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感受到爱与被爱的幸福。
朝晖把相依相偎的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只管幸福,哪管他人哭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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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幸福是会遭神妒忌的,也许是因为神一生寂寞,所以才容不得他人幸福,乐此不疲地拆散有情人吧!
阴谋正秘密地进行著——
阮婕妤只感到如坠梦中,轻飘飘的风,像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她蓦然睁开眼,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脚下一片软绵,像踩著一大堆棉花。
远处赫然站著一名女子,黑衣黑发,带著神秘且妖娆的气息。
“是谁?”她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怱的,怀疑的声音。
女子转过身来,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她就那么快、那么迅速地来到她的面前。
萨噶达娃!
“才二个月不见,就忘了我了?”她阴险诡异地笑著。
她不置可否地望著她,代表默认。
“真不愧是爱得惊心动魄、旁若无人啊!”她阴狂地笑著。
她微微一扬眉。“你说话还是这么爱绕圈子。”
“你打算好怎么取得香薷明珠了吗?”她似是没有听到,自顾自地问著。
阮婕妤不禁打了个寒颤,与殷胤翱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快乐得忘了她们的约定。
纵然是这般,但她没必要将不安在萨噶达娃面前表现出来。
“还有四个月,不是吗?”她脸上流露出悠然不迫的神情。
“最近你找些时日到我这儿来一趟。”萨噶达娃没有追问下去,倒是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与约定不相干的话。
“为何?”她挑眉问。
“我要给你看些东西,总之,你来了就知道了。”她微微一顿,用不容反驳的口气道:“你不可以不来,若是不来,就代表你放弃了,知道吗?”
阮婕妤双唇微微蠕动,欲言又止。
“我会等你,一个月之内,你必定要来此一趟。”
撂下话,萨噶达娃的影像渐渐散去。
下一刻,阮婕妤如坠地面。
她霍地睁开眼,发现已是旭日初升之际。
罢才发生的一切恍若作梦,感觉却又那么真实。
她轻轻下了床杨。
筱裳呢?她望著空空的床位若有所思。
她已经接连几日未看到她……
算了,哪管得了这么多事?
眼下最令她感到困扰的,是该如何取得香薷明珠。
怎样开口敦他舍去长生不死,甘愿做一名平凡人?
若是这般刻骨铭心的爱情敌不过长生的诱惑,敦她情何以堪?
她怕这只是她要来的温柔,而不是真爱。
她输不起,输不起整颗心!
没有爱过的人,永远不明白害怕失去的感觉,那是怎样的恐惧与悲哀啊!
烦扰的思绪使她的意识一而再、再而三地混乱著。
梦中,他那渴求永生的狰狞面孔似乎就在她眼前,宣告爱情的逝去。
这梦,是不是事实的前兆?暗示著她现在的幸福只是太阳下七彩炫丽的气泡。
一旦泡泡破灭,人心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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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你总是心神不宁。”殷胤翱放下手中的毛笔。
“是吗?”阮婕妤摇头。“我……”
话末说完,便已被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打断。
殷胤翱微微蹙眉,但仍然上前去开门。
门一开,猝不及防地,一道苗条的人影因木门的突然打开而重重摔到地上。
一看见来人,殷胤翱眉头不禁锁得更深。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殷胤翱淡淡地说,却掩饰不了语气中的厌恶。
阮婕妤转过头来,直直地望著地上的人儿。
只见阮筱裳踉踉呛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满足不堪的污泥与泪痕。
“婕妤。”她没有望向殷胤翱,而是对著阮婕妤说话,声音沙哑而疲惫。
“出去。”阮婕妤轻声说道,似乎不是在赶人出去,而是像在商量一件什么事,温和而轻柔。
“我……”她略略张嘴,尴尬得说不出话。
“我说了,出去。”阮婕妤冷声道,这回带有几分不耐烦。
“原谅我!”阮筱裳突然往地上重重一跪,登时泪如雨下。
阮婕妤身子微微一颤。
她是何等骄傲的人,而今却为了得到她的原谅而下跪,这需要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