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陆总管带了一群衙门的人匆匆赶到,“三爷,吴知县到了。”
吴知县见到沈万三急忙招呼:“三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未曾接风还望海涵。”
“吴知县还是一如以前的春风满面啊。”沈万三起身抱拳回礼道。
“二舅,你来得正好,就是他们这群人无事生非,还差点把我的手臂给打折了,到现在还痛呢,快点把他们抓起来。”汤员外见靠山来了急忙躲到吴知县身后。
“我看把你抓起来还差不多。”吴知县厉声道,“平日你惹是生非也就算了,可今天你知道得罪的是谁吗?”
“还不就是个乡巴佬。”汤员外哼道。
“乡巴佬?你站的这地方都是人家的,吴江一半的商铺也都是他的,你还认为他是乡巴佬吗?”
“二舅,你是说他是、是沈万三?”汤员外的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吴知县叹了口气,“三爷,小侄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吴知县你这是什么话。”沈万三不冷不热道,“您才是这吴江的父母官,惩罚那些作奸犯科之辈是您的责任,怎么倒问起我来了?不过您放心,若您办案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这戏院上上下下几百人都可以为今天之事做个见证。”
沈万三一席话听似轻轻松松却把吴知县吓出一身冷汗,权衡再三之下只能硬下头皮道:“来人,给我把这主仆二人捆起来,押到衙门审问。”
“二舅,二舅,我是您侄儿啊……”汤员外这下全顾不得颜面,嘶声力竭道。
“吴知县,我们相信您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好官,您公事繁忙,沈某就不送了。”
“三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第4章(2)
待吴知县带着人马走后,沈万三命人将罗砚织扶回客房,让丫鬟替她梳洗一番后才叩响了门扉。
“你看什么?”见沈万三一进门便盯着自己不放,罗砚织低头问道。
“我在看你的头发。”
“头发?有什么不妥吗?”罗砚织紧张地捧起铜镜。
沈万三见状笑了起来,“没有不妥,难道观赏的理由不可以是因为美貌吗?”
知他赞自己,罗砚织还是别扭道:“那你应该说给小环听,这发髻是她梳的,心灵手巧的也是她。”
“但是只有梳在你身上才漂亮啊。”沈万三故意逗她,不期然,罗砚织的粉腮立即染上一片桃红。
“今天……谢谢你了。”罗砚织搅着手绢,诚心道。
“嗯,这次不认为我是故意安排的了?”
“呃?”
“好让你对我改观呀。”沈万三笑她。
“沈万三,你别得寸进尺哦。”罗砚织嘟起嘴。
“就知道你扮不起温柔,还是这样比较好。”沈万三突然认真道,“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谢谢你。”
“谢我?”
“因为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你的心意?”这男人在打什么哑谜啊。
“既然是我的心意,我了解就好了,不过……”沈万三凑近她一步,“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
“谁要知道了!”罗砚织急急道,说完才发觉沈万三笑得很大声,“喂,你很过分耶!”
“好了,你休息会儿吧,明天还有安排呢。”沈万三说完便出门。
“等等……”
“还有事?”
“那个……”罗砚织犹豫。
“但说无妨。”
见他笑得无所事事的样子,罗砚织突然来气,“没事!”“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她那么认真,那么当真,他却云淡风轻,让她好不懊恼。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在他眼里是否真的……不温柔?
一早,沈万三便带着谈昕和罗砚织急急来到沈家在吴江最大的茶叶铺子里,路上罗砚织才从谈昕口中得知是茶叶铺老板一早差人来报说出了大事,若不是谈昕告知她还蒙在鼓里,看沈万三轻轻松松的模样还真不像生意出了差池。到底什么事能让沈万三变了神色呢。
罗砚织一路发着呆,等到了茶叶铺她才回过神来,而三人已经坐到了内堂之中。茶叶铺管事儿的刘老板奉上一年来的账簿,恭敬地站在边上。
一盏茶的工夫,沈万三点头道:“账目清晰,老刘你办事我一直很放心。这次你急急忙忙差人通报到底为了什么事?”
“扑通”一声,刘老板已经跪了下来,“三爷,我对不起您。”
“老刘,起来说话。”沈万三急忙上前搀扶。
“三爷,自从你把茶叶铺交给我处理,我一直提醒自己要不辜负您的信任把这铺子打理妥当。这些年来也算没出过什么乱子,可是就在前几天……”
“怎么了?”
“前几天小儿趁我不在,购进了一批茶叶,因为价钱极低所以他也没多考虑,竟把银库一半的银两投了进去……”
“这批茶叶出了什么问题?”沈万三已然猜到七八成,刘老板干事本分,偏偏生了个激进又冒失的儿子。
“茶叶……运回来一看,除了表面的是新茶外,其他九成全是陈茶,这次的损失……”刘老板又跪了下来,“三爷,我有负您所托,请您责罚。”
“老刘,如果赶你走就可以解决事情的话,我倒乐意为之。”
“三爷……”刘老板一时没能领悟沈万三的意思。
“你起来吧。”沈万三啜了口茶缓缓道,“做生意就是如此,哪有常胜将军?这些年来你一直替我赚钱,偶尔蚀一次本,从全局上看我还赚了呢。”转而又问道,“令郎呢?”
“我罚他在祠堂跪着呢。”
沈万三失笑,“老刘,你把他叫来,既然是他买来的茶叶,我倒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一会儿,刘老板的儿子刘训走进了内堂,或许是自觉愧对沈万三始终不肯抬起头来。
“刘训,这次的事既然由你而起,你认为该怎么收场呢?”
刘训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一边的刘老板按捺不住道:“三爷问你呢!”
“我觉得,为了把本钱捞回来,我们可以把新茶和这一批的陈茶掺杂在一起卖,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说完之后还不见沈万三搭话,刘训不安地抬头察看,却见到沈万三若有所思。
“这个办法想了多久想到的?”沈万三轻轻问,看不出打的什么心思。
“就刚才跪着那会儿。”刘训答。
“看来你还跪得不够。”沈万三仍是笑着,却让刘老板和刘训一个心惊。
“把陈茶当新茶卖?卖给谁?卖给你?你要吗?”
“我、我……三爷,不少茶叶店都这样卖,做生意不就是靠骗靠诈的?”刘训辩解道。
罗砚织心里一怵,看了沈万三一眼,看,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认为吧,他手下人都这么觉得呢。
“你说得不错,但你听好了。”沈万三正色道,“那绝不会出现在我沈万三的店里,我的店里绝不会卖假货,更不会掺次货,是什么便是什么,骗只能骗一次,绝不是长久之计。这批陈茶,就以陈茶拿出去卖。”
“是是。”刘老板急忙接口。
“刘老板,你儿子蚀了这笔生意我并不怪他。但他有这份坑蒙拐骗的心思却姑息不得。”
“三爷。”刘老板心焦不已,不知沈万三要如何处罚刘训,毕竟是他独生儿子啊。
“让刘训自明日起在店里打杂,等够了时日自然会知道做生意的道理。”
刘老板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把他儿子赶出去他已经感激不尽。
“不孝子,还不谢谢三爷从轻处罚?”
刘训纵使不情愿也只能低下头来,“谢三爷。”
出得茶叶铺,罗砚织一路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