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乔黎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再辛苦的事也有过去的时候,合上眼,她真的累了。
小小的桔灯照亮室内的一隅,投射在墙角只能给出一片模糊的阴影。窗外开始落下细密的雨丝,一丝丝被风吹落在谁家的玻璃上。窗内的人儿已经熟睡,只是在睡梦中眉头依然微蹙,颊上的泪痕依然清晰。
“梨子,你这几天究竟去哪里了?”
乔黎没有想到莎莎会堵在自己门口,“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休息。”打开门,她径自走了进去。
“你是说这三天你都在家?”莎莎圆睁的双眼表示她的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坏了,还没去修。”乔黎将沙发上的啤酒罐头、抱枕等都扫到地上,为莎莎腾出地方。
“我来敲过门。”
“我说了我不舒服,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大概没听到吧。”乔黎敷衍道。
“留言呢?”莎莎走过去拿起话筒。
见她将电话线提在手中,乔黎笑道:“你看见了,怪不得我。”
莎莎愤怒地将电话线甩在一旁,“乔黎,你在逃避!”
也只有当莎莎发怒时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逃避?”乔黎一声冷笑,“我逃什么?又避什么?”
“是竹竿,对不对?”莎莎轻声却坚定道,见到乔黎别过头咬住下唇的动作,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几天竹竿也在找你,还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竹竿昨天离开杨伯的照相馆了,听说有人开车来接他的。”
乔黎的身子晃了下,赶忙扶住桌沿支撑住,他竟然走得那么快。
“喝不喝啤酒?”乔黎背对着莎莎,必须做点什么事才能掩饰她心底的慌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莎莎握住乔黎的手,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
“莎莎。”
望着好友关切的眼神,乔黎终于卸下了伪装的面具,伏在她的肩头哭泣。
第7章(1)
“杨伯。”玫瑰照相馆的风铃声再次扬起。
“黎黎。”老人家看到她总是喜出望外,“最近怎么瘦了?”
“瘦了就说明我减肥成功啦。”
“胡说,我们家黎黎本来就不胖。”
乔黎吐了吐舌头,“最近生意还好吗?有没有再请人?”
“就这样呗,不请人了,等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也就是关门的时候了。”
“杨伯你在胡说!”乔黎将杨伯最喜欢吃的鱼干片塞到他嘴里,“罚你吃完它。”
“好好。”杨伯接过鱼干片,却叹了口气,“以前竹竿在的时候也一直买这个给我吃,现在再要请到这么好的年轻人不容易啊。”
听到他的名字,乔黎手中的玻璃杯顿了一下。
“杨伯,他走的那天有人来接他吗?”
“不仅人,还有辆车呢。我就知道竹竿肯定不会待在我这间小店里太久的。”
“那……来接他的人是个女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耿耿于怀。
“嗯。”
“她长什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对街相隔不远,但她望得并不太真切。
杨伯皱起了眉,“长什么样,我可说不好。不过挺眼熟的。”
“眼熟?”
“我想想……哦,就是街口新开的一家音像店门口有她的画像。”
知道杨伯把海报说成了画像,乔黎应了一声。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了照相馆后,乔黎跑到巨幅海报下。上面的女子古装打扮,浅笑嫣然,人面桃花。
“任凝初。”
曾经有一对情侣……后来那个女孩子终于大红大紫……女孩请男孩子离开她的世界……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乔黎喃喃自语道。
男孩子又回到女孩子身边了吗?
“莎莎,汤好了,可以吃饭了。”乔黎端着汤走进客厅。
“不需要转台,我都听到了。”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岳伟伦和任凝初已经成了茶余饭后新的聊资。
“都是那些娱记八卦,没事乱讲。”莎莎心虚地看着乔黎的表情,都怪她不好,没事看这种娱乐圈八卦新闻干吗。
“一个是当红明星,一个是新秀摄影师,很难不产生绯闻。”乔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吃饭了桌子都不收拾一下。”
“啊,我来我来。”莎莎看到乔黎拿起报纸后急忙去抢。
看着莎莎悄悄叹气的样子,乔黎笑出声来,“拜托,这是我家,这些报纸我会没看过吗?”
“就是说上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报纸上刊登了任凝初和岳伟伦在一起的照片,还浓墨重彩地将两人的过去现在报道了一番,更预计了两人的将来。
解下围裙,乔黎丢给她一记白眼,“笨。”
“早知道就不那么慌张了,吓死我了。”莎莎放下报纸端起碗叹道,“不过我看了报纸才知道原来他们以前就认识了。”
见到乔黎若有所思的神情,莎莎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梨子,你没事吧?”
“莎莎你说,当狗仔队是不是会赚很多钱?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晕,原来她想的是这个。
“无聊的女人,还以为你在伤心呢。上次看到你靶子上竹竿被扎得不成人形,我还以为你要把他大卸八块才够消心头之恨呢。想不到……”想不到她比她还拿得起放得下,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听着莎莎的自言自语,乔黎扬起了唇角。报纸上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帘,才子佳人,看来他现在过得很好。
有时候,伤痛是不需要拿来分享的。
香港。
“今天这个酒会是公司特地为你而设的,祝贺你的加盟。”任凝初举起手中的香槟,对着岳伟伦微微一笑。
“何必大张旗鼓。”啜了口手中的香槟,岳伟伦的视线有些茫然。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乔黎的消息,就连莎莎似乎也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了。
“伟伦。”
“嗯?”
任凝初对他的分心有些不满,但却不好发作。
“那边有些记者,你陪我过去应付一下?”
“这个……”他最不喜欢和那些人同居一室了,“对不起。”
幸好手机铃声适时响起,看到上面熟悉的号码,他竟有些发愣。
“喂,乔黎。”
任凝初在一边看着他兴奋地接起电话,接着神色便越来越凝重。到底是谁能够如此轻易拨弄他的情绪?她很好奇。虽然她略施小计使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但是她感觉到现在的他已不同以往。在他的眼中,她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一点,让她非常恼火。
不自觉,任凝初轻轻咬着香槟杯的杯沿。
“有事?”见岳伟伦合上手机后仍旧蹙着眉,她问道。
岳伟伦点头,“我明天要回上海一次。”
“可是写真集的工作……好吧。”她还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我陪你去。”任凝初一口将香槟饮尽,侧着头说出要求。
她,对电话那头的那位很感兴趣。
这次,换成岳伟伦不明所以地挑眉望着她了。
上海某医院。
棒离病房外,一个男人步履匆匆,在看到走廊上熟悉的身影后他加快了脚步。
“乔黎。”
回头看见他后,乔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哭倒在来人的怀里,“杨伯,杨伯他……”
“放心,杨伯不会有事的。”岳伟伦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透过隔离病房的透明玻璃,他看到老人躺在病床上,各种输液管交织在他的周围。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医生说他一直有糖尿病,我却不知道,还一直买甜食给他。是我不好,是我,亏杨伯还把我当他的女儿一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