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唯一听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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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昏的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松垮的休闲服,我是被人动过了,是谁?
Angel吗?
我可不敢想。
就当我打算起身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老萧?”
老萧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直冒烟的东西,我想,那大概是稀饭之类的东西。
“臭小子,老是给我找麻烦!”老萧用脚踢开桌上的杂物,腾了个空位放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你的房间?”我问。
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和地上散乱着的杂志和衣物,还有几个不知道几百年没洗的杯子,想也不用问。
这场雨,不晓得杀了我多少的脑细胞。
“废话!好端端晕倒,你还想Angel能拖着你去哪里?”老萧不耐烦的说着,温热的手掌贴近我的额头。
“臭小子,烧退了。”
“是Angel带我来这里的?”我好歹也有六、七十公斤,她要怎么拖?更何况她也淋了雨,不晓得有没有事。
“是我扛你回来的!看你八成是玩女人玩到身体虚了,才淋一点两,就出状况!”老萧往我脑袋敲了一记,我没能躲开。
“Angel呢?”比起和老萧废话,这还是我最想知道的。
“Angel在外面煮姜汤,我要赶快回去店里。你稀饭吃一吃,姜汤喝一喝,赶快给我离开这里,我可不希望明天就换我生病,没事弄一堆病菌……”
“有没有烟?”我打断了他的抱怨。
老萧把烟扔在桌上,碗里的稀饭,还热腾腾的。
“还不快吃稀饭!”
“行了,你快走吧。”我点起烟。
老萧拿起挂在门边的大衣,往床上丢过来。“舒服点再走,别忘了穿外套,免得我又要借你床躺。”
我看着老萧,长得一脸凶相,说个话居然还会难为情。
我叫住老萧。
“谢啦!”我指着桌上的稀饭。
“晚一点跟你算钱的。”说完,他就回店里去了。
我还是继续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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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进来吧。”我说。
Angel带着姜汤走进来,身上穿着一套和我一样的休闲服。
“阿伟,好一点了吗?”她放下姜汤,坐在我的旁边。
“没什么,感冒而已。”我觉得有点丢脸,长这么大还不曾晕倒过,更不用说是在女孩子面前了,我装作没事的胡乱瞧着老萧的房间。
“阿伟,你根本不用跟杨老师吵架的。”Angel说。
“是那家伙太欺人了,我就是一直忍,他才会每次上课都这样刁难你,到今天才骂他,我还觉得太晚了。”说起他,我就直冒火,要再说下去,我看连姜汤都不用喝,就可以去寒了。
“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我担心他真的会……”Angel轻轻的皱着眉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望着她正为我担心的脸孔,气焰消了大半。
我伸出右手,用拇指在她皱着的眉间轻缓的揉了几下。
“你皱着眉不好看。”我笑着看着她。
Angel惊讶的抬起头,眉头松开了,脸颊上却多了一抹红,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牵着她那只为我擦过雨水的手。
“有没有念书,我一向都不在乎。我没有办法看着你难过时,我却只能站在一边,看你一个人把所有难忍的情绪,认命的吞到肚子里,只要我在,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所有会伤害你的事,你懂吗?”懂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样不算表白的表白,她究竟懂了多少。
她静静的让我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我讲话,就连我话说完了,她还是静静的。
我有点慌。她是懂,但不接受,所以沉默,还是真的不懂,仍然在思考?
我屏着气,认真的望着她。眼神里除了期待,还有一丁点儿我这辈子都自傲着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惧怕。
沉默了不稍几秒,Angel开口了。
“阿伟……”
这是我唯一听到的两个字。
是的,我是个孬种,我没有勇气去听Angel接着会说出的话,所以我在没有经过Angel的同意之下……吻了她。
这个乍看之下是个很大胆的行为,其实只是我逃避的一种方法,最少在那让人无法喘气的几秒钟里。
Angel像是受到惊吓般的怔住了。我闭着眼睛,丢开以前,不想以后,只管吻着她……深深的。
如果不去看地上动作夸张的果女图,这样的画面是很应该是很美的,如果就在这样的画面里停格,或划下句号,这的确是在美不过了。
但是,我想我还是不够努力,对于Angel。
当我回过神来,放开Angel的那一刹那,她静静的……
离开了。我很不想承认,她的速度,几乎可以用“逃”这个字眼。
我看着那扇Angel离开时没有带上的门,开始体会一种内脏全纠结在一起的滋味。真的很痛,比起几年煎,被人砍了一刀,却在医生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一针针在肉上进进出出的缝着,还痛……
我坐在床边。烟,一根接着一根,桌上的稀饭糊了,姜汤冷了。
这次,我没有落泪,大概是因为这种难受的感觉,早超越了极限。已经不是流流几滴眼泪,就可以轻易振作这么简单的事了。
那个杨老师就如Angel所说,说到做到。我的书当然是没得念了,最后去学校的那几天,无意间听过三姑六婆闲聊,Angel的阿嬷过世,像是请了十天的丧假。她阿嬷去逝的那一天,也就是Angel逃走的那一天,很难想像Angel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回乡奔丧。
于是,我免去了见面时尴尬,似乎也感觉从此见不到她了。
服兵役前的那段空档,我都待在房间里,抽着烟,盯着托虎克替我拿到家里的Angel的画直发呆,偶尔下楼吃饭时,还会听见老妈的聒噪。
“看!连缓征都不用办了。”哼!我无奈的笑着,老妈说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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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一大圈,终究还是踏上了军旅生活。
我坐着自强号,把玩着手上这艘自己用软木块刻的小船,搜寻记忆的片段。
案亲临送行前,那一双沉默的双眼;母亲搭着野鸡车千里跋涉到屏东,却依然唠叨的嘴,还有停车场、校园和老萧,因为唯有不断的想着记忆着,我才能觉得自己从不曾离开。
真正的当个军人,才不过短短两个月,我却像老了十年,日子一天天过着,总觉得漫长,但是猛一回首,却又像是作梦般,快的难以相信。
于是,我搭着火车,穿梭在时光隧道里,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哪怕只有几天。
谁说当兵会让人变坚强,曾经这么不以为意的家,一但拉开了距离,竟也开始想念起来。尤其是当你花费了一个小时认真的刷着,班长却还是逼着你去舌忝小便斗的时候。
在酣声四起的大半夜,仔细听来,还夹杂着许多想家的啜泣声。我既不会打鼾,也没有哭泣,只是觉得感伤。
我靠着椅背,从屏东到桃园的车程里,反覆的看着Angel的信件。
我们还是有联络的。就在我踏上龙泉,一个人望着没有Angel陪伴的星空和躲在厕所里抽烟的时候。只要一空闲下来,Angel就会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