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打混江湖多年,目睹车上的男子见到他们兄弟还视若无人的从容样,想也知道对方不好惹,眼前黄澄澄的十万两今日不战上一战是难拿到手了。“兄弟们上!”
“慢着。”冷焰一手置前,阻止他们再进一步。“你们找错人。”无意惹出事端多添不必要的麻烦,冷焰今儿个不想动剑。
“放你的屁!咱们兄弟查过了,你这辆马车是向冀北城东的商号买的,要不是掳人怕被发现还需要买马车吗!”
“还不将唐门主的妹妹交出来!”
“你这个采花大盗人人得而诛之。”
采花大盗?冷焰凝起的眉锁得更深。“趁我未动怒前,你们最好快走。”
一只小手揪住冷焰衫子,隔着布帘问:“发生,什么事?”
“一点小事,别出来。”无视眼前危机,冷焰回头安抚。
“果然藏了女人!”
“你果然抢走唐门主心爱的妹子!”
唐尧心爱的妹子?冷焰眉头皱得更紧。“你们认错人。”字字咬牙。唐尧如果真将她视为心爱的妹妹又怎会将她炼成药人?
为此,从冀北便一路积累的怒气如今更升一层。
“留人,咱们兄弟们就放了你。”
“我说,你们认错人。”
“呸!放屁。你有种就掀开帘子,让咱们问问里头的女人是不是唐门主的妹子,唐婉儿。”
其中一人捺不住性子,不等冷焰开口便冲上前掀开马车旁观景用小窗的帘子,看见里头的人——
“啊!里头那、那个是妖、妖怪啊!”那银白的发、火红的眼,吓得他连退好几步,指头颤着指向马车。“大哥!里头是个妖怪!”
妖怪!这两字及帘后自以为压抑住没有被发现的抽噎声让冷焰拔剑出鞘。
“是你们找死,别怪我。”蹬上半空翻身落地,剑锋垂指脚尖,等待五名大汉将他围在中央。
他将自己变成囊中之物,送入绝境的举止让五名大汉想高估对手功力也难。
外行妄想充当内行,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哈……不自量力的小子!咱们东北五虎的迷踪五行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你不怕死地送上门来给爷儿们练拳,算是你的造化。”
“东北五虎?”冷焰哼声轻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迷踪五行?”他挑衅意味甚浓。
耙嘲笑他们!“兄弟们,上!”
为首者一喝,五道身影同时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冷焰,快得连肉眼也只能见到黑影迅速跃动,却看不见招式。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咱们的迷踪五行至今无人可破,拳从何出,脚何时起,没有人能抓得准,更别想知道是谁出手!你等死吧!”
愚蠢。冷焰左闪右挡各三拳四腿,收腕微挑高剑尖。
“看不清楚谁是谁又何妨,同时斩杀不就得了。”他的口气轻松自然。
五人闻言,出招动作凌厉,表情却因为他的话而骇然。
这小子说什么?
未意会到时,冷焰已扬剑出招,霎时,剑身发出呼啸剑呜,银亮光芒有如灵蛇钻动,利落迅速,不过五招,黑影顿停疾速移动的招式,五名大汉呆立原地,动也不动。
“你到底是谁?”
内劲运至掌心唤来鞘身收剑,冷焰从容步向马车。“冷焰。”
冷、冷焰!为首者的手颤抖地指着离自己远去的冷焰的背影,两眼散涣,面上出现惊惧与恐怖的神色。“索、索命……”
“阎罗。”还有气息的另一人接续其话。
“驾。”缰绳一收,马蹄重新踏步前行。
相隔一尺之遥后,站在原地的五名大汉头顶忽地喷出血泉。
半刻之后,血尽、人亡。
冷焰先交代帘后的唐婉儿将纱帽戴上,才跳下马车,随着闻声开门迎接的店小二将马车停到客栈后头。
“下车,今晚住这家客栈。”
他终于又开口说话了。车内的唐婉儿呼了一口气。从今早遇见那五个人之后冷焰就不吭一声,现在总算说话了。她庆幸,沉默至此终于画下句点。
帘子一掀,隔着遮蔽面容的纱帽,她看见冷焰对自己张开双手。
她一手拖着包袱一手向前,让他抱她下车。
“带路。”接过包袱同时将人抱下车的冷焰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命令店小二领在前头。
好一对甜甜蜜蜜的小夫妻哩!他敢打包票是新婚燕尔才这般浓情蜜意。“爷您可真体贴,舍不得夫人走这段泥路呢,小的从没见过像您这般体贴的丈夫。”
妻子?
丈夫?
冷焰与唐婉儿面面相觑。
不知情的店小二还自顾自的热切招呼:“爷想得真周到啊!这夜深了泥路不好走,您小心抱稳夫人走好,小的给您照路。”
“我们不是夫妻。”最后冷焰开口澄清。“是因为她……”
“到了、到了。”完全不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的店小二领两人走进客栈。“爷您可真好运,小店正好剩一间厢房,是有缘啊!特地留给您和夫人的。”
只剩一间厢房?冷焰完全感受不到店小二所说的好运。
“你只剩一间厢房?”
“是啊。”领路的店小二头也不回的道:“正好留给爷你心与夫人,别看咱们客栈小,人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方圆二十里就只有咱们这家客栈,厢房还挺雅致的,爷一定满意。”
冷焰原本另找家客栈的念头被店小二的自吹自擂给截断。
“抱好呀,妻子可摔不得啊。”走上楼梯前,店小二不忘提醒。
“我说过我们不是夫妻,是因为她不便于行,所以我才……”
“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爷也别害羞了。”
小二一脸“我了解,毋需多言”的了然让冷焰哭笑不得。
他不擅于和这种人打交道,干脆闭上嘴任由店小二自己胡乱猜想。
“就是这里,爷好生歇息。”店小二开了门,摊手请冷焰两人进房。
冷焰看了厢房一巡,才进房将唐婉儿放在床上,包袱放在桌上—转身掏出一锭银子给店小二,吩咐:“去准备些饭菜,晚点送热水上来让她梳洗,另外准备几套她能穿的衣衫,剩下的算是赏你。”
“谢谢爷!小的、小的马上办!就算是吵醒卖衫子的陈大娘也定给您办到!”手捧元宝的店小二只差没叩头谢恩。一锭银哩!几套女衫才值多少。老天爷,今儿个他可发财了。
“快去。”
“谢谢爷!”边哈腰边退出,店小二高兴得连说话都带着咯咯的笑声。“爷、夫人您好生歇息,小的立刻去办。爷这么好心,生出来的儿子个个是状元,女儿个个奉诰命!”
房门关上,兴高采烈的店小二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自作聪明的话,让两位客官陷入难堪的沉默。
“你,不高兴?”唐婉儿隔着纱帽也能看出他一脸的不愉快,是因为那人的话吗?“要不要,我去解释。”一趟路下来,多亏冷焰的帮忙,再加上自己执着的努力,她终于能顺利说出句子,虽然还嫌有点生硬,语调仍带有孩童牙牙学语的幼稚。
“不必。”跟那种人解释只会愈描愈黑,白费心力。冷焰将剑放在桌上,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倒了杯水,解解渴。
唐婉儿解开纱帽,轻挪身子下床,双手撑住床梁,双脚落地缓缓撑起,像才刚开始学走路的稚童似的踉踉跄跄。
十年不会走路,要她突然之间健步如飞实在困难,更何况冷焰不断的在赶路,她能学走路的机会有限,又不可能趁夜里休息的时候偷偷起来练习。
至今还得窝在冷焰怀里才能熟睡的她,怎么偷偷在夜里学走路?
双手抓着床梁,她想为自己倒杯水喝,麻烦他的事太多,她不能连这点小事也要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