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六年级,以第一名毕业,学好英、日文──哇呜,你的野心可真不小。”
封俊麒如被电极般霍然转过椅背,看见恶魔般的邵星凡正瞇着眼盯著书桌上的计划表。
他赶忙收起计划表。“没人教你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吗?”他几乎是咆哮出声,童稚的音调加上浓厚怒意倒也还有些许威力。
但落在邵星凡眼里,她会选择性地当作没听见。
“你来做什么?”
漂亮的少女脸庞微微一侧,黑发如瀑垂在封俊麒脸旁,间或有几撮发丝落在他头顶与他的短发纠缠。
若是别的男孩八成会心醉于这样的画面,但对封俊麒来说,就像是被恶魔给缠上似的,浑身不对劲。
封俊麒挪了挪装有滑轮的椅子,退离邵星凡。
“来做什么?”邵星凡笑瞇瞇地端出藏在背后的磁盘,上头是刚烤好的香喷喷女乃油泡芙。“阿姨要我帮忙送点心给你。”
家里没人才来隔壁串门子,没想到正好遇上邵阿姨烤好泡芙,呵呵,她最喜欢甜点了。
送点心?封俊麒挑了挑好看的浓眉。“你有那么好心?”
“当然。”邵星凡笑着,端着泡芙跳上封俊麒的床盘腿而坐,丢了颗泡芙人嘴。“嗯……好好吃哦。”边说,她还不忘丢泡芙进嘴里。
这种坐姿哪像个女孩家。封俊麒摇头,恶魔不再威胁他,自然能回到桌前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功课。
“你就像个糟老头。”得不到响应,邵星凡抿抿嘴不悦地道。不过顷刻,泡芙就少了一半。“干嘛那么用功?那种无聊的作业晚点写又不会死。”
封俊麒完全不搭理床上那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
“哎呀呀,吃完了。”邵星凡把空盘子放在房里的小矮桌上,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灵敏的耳朵一听见声音似乎是朝小表房间而来,邵星凡立刻站到封俊麒身后。
“你干嘛站……”
“星凡、小麒,喝果汁。”端着托盘进门,盘上放了两杯冰凉的柳橙汁,进房的人是笑容可掬的林美琪。“哎呀,星凡,你在教小麒功课啊。”
“没有啦,只是刚刚俊麒有问题问我而已。”邵星凡笑得甜美。“俊麒真是个用功的好孩子。”
他有问题问她?背对母亲的封俊麒两道眉几乎快打结。他问了她什么问题?这个厚脸皮、说谎不打草稿的臭女生!渐盛的怒意让年纪小小的他当下尝到什么叫作咬牙切齿。
偏偏他那早就被恶魔收服的母亲不相信自己在校第一名又是模范生的儿子,反而去相信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邻家臭女生。
“哪里的话。”林美琪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他们能成为好朋友真是太好了。她想着,欲将托盘放在小矮桌上,漂亮的凤眼却看见空空如也的磁盘。“这是怎么回事?”五分钟还不到吧,怎么泡芙都没有了呢?“小麒,你又一个人全吃光了吗?”
“什么东西?”旋过椅背,封俊麒童稚却看得出将来一定属于斯文俊逸型的脸蛋充满不解。“什么全吃光?”
“泡芙啊!”孩子,也不晓得要招待客人吗?竟然一个人全吃光!“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人家邵姐姐送点心给你、又教你功课,你就不晓得要拿泡芙招待人家吗?妈妈不记得有教你做人要这么自私。”
“妈?”被指责得一头雾水,小小的脑袋虽然装了高于小学生的知识和能力,但也有些需要时间累积的东西还是急不来的。
好比说是:辩才无碍的口舌。
“妈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哦。”林美琪噘起嘴,双手擦腰──这就是她生气时惯有的动作。
“妈……”封俊麒有气无力地唤了自个儿的老妈一声,小手无奈地爬梳额前垂落的浏海。“泡芙是她……”
“阿姨,我也有吃啦。”邵星凡甜如蜜糖的笑语打断封俊麒的话。“不全是俊麒吃的。”
“真的?!”林美琪凝起狐疑的细眉。“你没骗我?”
“真的,多多少少都有吃一点。”邵星凡带着委屈又勉强自己装得开朗似的声调如是道。
多多少少?听起来好象大部分都是他吃的一样。封俊麒凝视旁边站得笔直的邵星凡,眼神像在看怪物似的。
罢刚那个盘腿坐在他床上大吃特吃的女生是谁?他的目光里带有这番意味的询问。
只可惜,邵星凡就算看见也当作没看到。
“不必护着他,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浑然不知情的林美琪重重哼一声。“小麒,妈妈罚你个礼拜没有点心吃,如果你不改掉自私的行?,妈妈还会罚你更久!”
“我……”
“阿姨,我真的有吃啊。”而且是全部,嘿嘿嘿……呵呵呵……“别骂俊麒,我们……”
“不要再帮他说话了。”林美琪气呼呼的脸转向邻居乖巧的女儿时,立刻换上满意笑容。“走,我们下楼,厨房里还有些泡芙。”
“啊,谢谢阿姨。”邵星凡向前,粉女敕的红唇印贴在林美琪的脸颊,逗得她咯咯直笑。
这么好又贴心的女儿如果她也能生一个不知道有多好!林美琪拉着她满意地往外走。
封俊麒看着这一切,黑眸瞇起,终于顿悟。原来如此!
走到门口处的邵星凡突然回头丢给他一记邪气微笑,明眸挑起得意的冷哼,大有“想跟我斗,还早得很!”的意味,硬是把封俊麒气得紧握手中铅笔。
啪的一声,铅笔在他手上断成两截。???接下来的日子,小小年纪的封俊麒终于明白什么叫作陷害、抹黑、设计、恶意中伤、骂人不带脏字;也终于明白,三年的差距不是不大,令他只能咬牙气恼为什么是自己小她三岁而不是她小自己三岁。
如果立场对调,他绝对不会每次都栽在她手上,变成今天这局面。
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是尴尬的青少年时期,转眼间,封俊麒稚气十足的声音逐渐粗哑低沉,变声期的到来让他的嗓音像鸭子在叫般的难听。
原来不只快乐的时光才会过得比较快,被凌虐的“阿信”
生涯不知不觉中倒也过得挺快;遇见她才彷佛像是昨天的事一样,如今他却已经升上国二,而她则已是高二生。
在时光的流逝中,一再重复的是自己败在她手上、任她陷害,无辜地被两个手肘朝外弯的老爸老妈骂到臭头,扛了一堆跟自己无关的罪名,这个恶女老是以陷害他?乐!
到后来,他已经养成在被怪罪之前认命地道歉的习性;甚至,还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不得不承受她的虐待,硬生生接下奴隶这个工作。
奴隶何解?!就是主仆关系,她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知道这就叫“甭”,但为什么身高已经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他宁可选择这条孬路走?原因很简单:他少了三年的人生经验,敌不过住在隔壁早他三年蹦出人世扰乱秩序的恶魔。
试想有谁会为了设计一个人,去买包烟到那人的房里不要命地猛抽,然后在被发现前爬窗逃走,留下满是烟味的房间及等同是证据的香烟,和父母的责?。
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能挺起胸膛和她硬碰硬吗?!
深谙投资报酬率的他选择忍字诀,以避免和她周旋,徒然扼杀自己的宝贵时间和珍贵的心力。
所以,才落到得拿起针线帮那个依然不改粗鲁模样的邻居一针一线缝制家政课要交的作品──一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