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好?”
“是很好。”沈青杨觉得眼前的小人儿很是可爱,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酷,但是真相就是如此赤果果。
“但是好景不常。在她怀孕期间,我一直小伤小病不断,开始我也没在意,更不敢告诉她,生怕她胡思乱想,可是就在沈默生下来没几天,我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她痛苦不已,更追悔莫及。”
沈青杨停了下来,疲惫地后仰在藤椅中,沈默想去搀扶却被他拒绝。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他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带着微笑道:“等我从事故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留下了沈默陪我,除此之外还有便条纸上写着的‘等我五年’的约定。”“所以……”顾盼从这个悲伤的故事中苏醒,凝视着沈默的双眼充满伤感,却没发现眼角已有泪,“当我前一阵意外连连时,你用离开来为我做对我最好的选择?”
沈默点点头,为她拭去眼泪,“不过我知道我错了。”
“你知道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
“我知道了。”
“离开你,我不会死,却会生不如死。”
沈青杨本来准备好言相劝,但见如此情景,却知一切言语都是多余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羡慕他们。
“你们聊,外面风大,我先进去了。”
“我推你。”沈默起身要帮忙。
“不用了,你老爸还没残废。”
“伯父。”顾盼却出声叫住了他,“你后悔认识伯母吗?”
沈青杨笑了笑,推动车轮,“其实,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不是认识她,而是放她走。”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这让顾盼更坚信不疑。
“虽然我有足够的理由怪你自作主张,但是看在你及时悔悟的分上就饶你一次。”她打趣着,如果沈默和他母亲一样一去不回头……顾盼后怕起来。
“那我岂不是该千恩万谢?”沈默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过她的腰,坐在摇椅里慢慢摇。
“你在想什么?”见她偷偷笑,他扳过她的脸追问。
“我在想原来我们的缘分真是天赐,就更不该放弃。”
“是天赐还是天谴,没人知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死吗?”
他点头。
“如果真的要死,就让我溺死在你的爱里。”
她都如此回答了,他还能反驳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年代久远的摇椅被他晃得咯吱咯吱作响。
“如果说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我的生命就随时会……”
他打断她的话:“我们,不许说你啊我啊的,要说便说我们。”
彼盼失笑,却顺着他的意思,“如果从我们结识开始,我们的命运就被推上了断头台,那么更要好好地开心地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她神神秘秘地笑,“因为每天的日子都是赚来的啊,稳赚不赔,开心都来不及了,还烦恼什么?”
“是,我们要把每一天当二十五个小时来用。”何其幸运,他不用步上父母的老路。
“不对、不对。”她挣扎着起身,指着他鼻子道,“现在最急的一件事就是,你,沈默,必须重新郑重其事地追求我一次!”他睁大了双眼看着她,不知她玩什么花样。
“我对你而言可是天下无双哦,不捧在手心里怎么行?”她其实对自己主动出击始终耿耿于怀。
沈默苦笑却又心服口服,他甘愿被她整治得死去活来,追求她这种区区小事,他当然全力以赴。
“那还不快点去摘朵玫瑰给我?”她指指花圃中竞相争艳的繁花。
“我有更好的选择。”
他神秘一笑,从口袋中掏出皮夹,再从皮夹夹层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早已成为标本的紫色花瓣。
“这是……”这不是她当初向他表白时随手摘的野花吗?没想到他保存至今。顾盼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默单腿跪地,手捧标本道:“顾盼小姐,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你会给我泡茶吗?”
“会。”
“你会为我插花吗?”
“会。”
“你会给我做饭吗?”
“会。”
“你会……”
“总之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做到。”
“那就先实习一个月吧。”她笑出了声。
“顾盼,你耍我!”
透过窗户,沈青杨看着他们穿梭在花圃里打闹的身影,嘴角也有了弧度。
“舒雅,原本我们也可以这样的。”
沈氏心理诊所再次投入营业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医师还是那个医师,秘书还是那个秘书,可是客人对待顾盼的态度却改变了许多,有羡慕的、有嫉妒的,甚至还有怨恨的,害得她常常直冒冷汗。
“沈默,你到底对那些客人说了什么?”与其一个人埋头冥思苦想,还不如直接杀进办公室。
沈默拍拍身边的位子,“坐,什么事那么生气?”
彼盼气鼓鼓地在他身边坐下,“还不是那个声称非你不嫁的秦小姐,先是对着我大眼瞪小眼,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弄得好像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莫名其妙!”
“你别笑。”他居然敢偷笑?
“除了秦小姐,还有白小姐、李小姐、赵小姐全是一个反应,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她们了。”
“你没得罪她们,是我得罪了她们。”沈默一派悠闲地啜了口薄荷茶。
“你?”他向来是好好先生一名,怎么会得罪人呢?而且既然是沈默的错,为何却来为难她顾盼呢?
“嗯,我想她们之所以找你麻烦,是因为我告诉她们你是我女朋友的事吧。”
彼盼装作无所谓道:“原来如此,难怪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了。你也是的,这种事何必到处宣扬呢?”
“我是不想宣扬。”沈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却更不想看到有人莫名其妙地乱吃飞醋。”
“有吗?有吗?谁啊?”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是自己。
沈默在她鼻子上重重一刮,“小滑头。”
“什么嘛……”
还不等顾盼抱怨完,他已经起身从玻璃柜上搬来一盆插花。
“送给你的。”
彼盼伸手接在怀里,却忍不住大笑,“这是什么啊,好像一盆大杂烩。”红的黄的紫的绿的,玫瑰百合雏菊鸢尾,当真不伦不类难看至极。
“第一次操作难免手生,你也不鼓励鼓励。”
虽知他佯装生气,但她也止住笑,将他转过身来,“虽然这盆花插得不知所谓,但只要是你插的,是为我插的,我就很喜欢。我这就放到写字桌上去。”
“别。”他拦住她,“还真想丢人现眼啊?等我练好了手艺再放也不迟。”
彼盼点点头,手上却抱着盆栽不肯放。
“以前都是我为你插花,却不料你也有今天。”
“是啊。”沈默故作无奈,“当真现世报。”
“如果真是报应才没那么简单呢。”她努努嘴,“我没喝过你泡的茶,也没吃到你做的饭。”
“泡茶还好,做饭……”她明知他手拙,还故意刁难。
“我不管,是你答应下来的,别想耍赖。”她戳戳他的胸膛作为警告,“我先出去了,午饭时间通知我。”
甜甜地一笑,她开门而出,只剩下一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发狂,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第9章(2)
正如三天吃不出一个胖子,沈默也不可能一下子升格为一个大厨。但满口饭好吃,满口话不好说,谁让他答应了人家呢?何况这个人家不是别人,正是刁钻计较的顾盼小女子是也。
“总算弄好了,将就着吃吧。”
彼盼面对着一盒黄不拉叽的食物实在展不开笑颜,但她善良的本性告诉她,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所以她硬是挤出了几分笑容道:“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下了毒,想就此毒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