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个笨蛋!”彻天的吼声像爆竹炸上罗飞羽的脑门,炸得她晕头转向,差点分不出东南西北。“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说救人就救人,你保证你那两条小短腿能跑得比车快吗!”
小短腿——好过分的说辞!“那个小孩子差点被车撞……”
“难道你就能幸免!?”他被她吓得几乎肝胆俱裂!才一个转身的时间,当他回头准备叫她拍下专访人物的照片时,却发现娇小的人影朝如子弹般迅速的车阵奔去,目标是为了捡颗该死的球而白痴跑到马路上的小表!
他的吼声阻止不了她几乎是瞬间反应且冒失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她没人车阵而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从车阵中像个女战士,从惊险万分的马路虎口,救回被与熟人谈笑的母亲忽略而不知道什么叫危险的幼童。
思及此,一双美瞳凌厉扫过带孩子前来道谢的母亲,硬生生用恨不得砍杀对方的眼神将母子瞪离现场。
背向那对母子的罗飞羽没看见,只自顾自的向他解释,好让自己在他的冲天怒气下还能活着回家。
“我……没事,人还好好的呀!”她嗫嚅地道,被他可怕的怒气震得心惊胆战。
“你干嘛那么凶……”
“那是这次!”天晓得,依她冲动、冒失的个性,还会有多少次的意外可能会发生。“罗飞羽,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能力,你不是打不死、撞不烂的超人啊!你想救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救人,一味的行动叫作愚蠢,不是正义感!”
“我又不是为正义感救人……”她嘟嘴咕哝着:“我只是想救那个小孩而已。”
“不管是什么理由,你就是不该忽视我的感受,随意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你说呀!”
“呃……”她傻住,大大的黑眼因为他心急月兑口的话显露愕然。
这句话好暧昧……她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却又不希望是听错,单纯的脑袋被矛盾夹击,只好当缩头乌龟避开这些困惑,只顾着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不希望那孩子受伤或者死掉,他还那么小……”
“你可以叫我,至少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事。”他是学过武的人,再怎么说,防御能力都比她好上太多。
“那就来不及了。而且看到那个小孩跑到马路上,我就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要把他拉回来,我……”
“为什么在金钱方面那么小气、吝啬的你,对自己的命是这么慷慨!”她该死的热情平均给予每个人,陌生人也好、熟人也罢,每个人分到的都一样多——也许,这才是宇文律之所以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对别人总是热情回应、毫无保留的她,有没有想过对某个人特别一点,至少,投注的热情比对常人多一些?如果有,恐怕对象并非是他,否则他不会有自己在她眼中的地位与一般人无异的感受。
当事发的一瞬间,认知到自己有可能失去她的时候,所顶的天、踩的地为之变色尚不足以形容他的害怕恐惧,而她却只吐吐舌,扮鬼脸,笑说好险没事,这要他怎么接受!
“宇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下一秒钟,宽厚的胸膛成为她眼前唯一的景象。用来说话的嘴巴紧紧被压贴在起伏急促的胸口,加上环住自己却隐隐颤抖的双臂,她这才明显感受到这胸口与手臂的主人那害怕恐惧的情绪。
“我不要你出事,在救人和自己的生命之间,我希望你能有所取舍,理性一点可以吗?算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不要这么慷慨赠送自己的热情,不要那么善良。”
“我……其实我很害怕——”终于,被他的情绪感染,放松的神经开始释放与生俱来的害怕,让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他领受,娇小的身子颤抖得比谁都严重。毕竟,方才面临生死一线间的人是她。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没救了,眼前一片空白;等我回复意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一点事都没有……”恐惧逼出她几滴泪,后来,愈滴愈多,湿了他胸前的一大片襟口。
“你这个笨蛋。”斥责的声音到最后变成无奈的叹息,双手加重力道收纳她始终不停的颤抖身躯。
抱住她用身体感觉她的存在后他才放心,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活生生的罗飞羽,更明白这个拥抱除了安抚她之外,更是为了安抚自己——她的冲动吓坏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吓破胆的惊恐萌生,震得他除了搂住她告诉自己一切没事以压制流窜全身上下的恐惧感外别无他法。
“对、对不起……我……”埋首在他怀里,明明是夏天,照理说应该很热的。可是刚才被危险强逼而发的冷汗让她不住颤抖,直到躲进他的怀里才感觉好些。
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宇文律低头攫住她的唇,将两人的关系拉向另一层级。
他原本要等的,可是她接二连三的冒失老像扣住他咽喉的利爪,只要轻轻一使力便能让他窒息死去,这种感觉太吊诡,他已经隐忍多时。
乍起的唐突之后,他等着,等着她的反应。
“宇……宇文?”这一吻,吻傻了罗飞羽,直到他解开唇瓣的封缄,她只是呆呆捂住自己的嘴发出模糊的轻唤:“你、你……我……”
“习惯就好。”单手分别擦拭她泪湿的眼和颊,重新看见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浅麦的肤色是阳光下的产物,他愈来愈明白自己被她吸引的原因。
不过——这吸引他的女人还在迷迷糊糊中度日,粗略的大条神经显然尚不够细腻得足以了解这情况的丕变。
但他不急,因为等待的过程也是一种乐趣。
“这……”她低头,小小声地咕哝着:“这种事能说习惯就好吗?”
其实她想问他为什么吻她,可就是问出不口。这是她的初吻,可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她连回味的时间都没有,有的只是满满的饱受惊吓。他莫名其妙的吻,吻得她莫名其妙。
习惯就好——这是不是意味着可能有下一次?
“宇文你……”
“什么事?”美丽的脸在听见她的呼唤侧首垂下,闪动温柔的笑意与她对视。
“呃……”火辣辣的灼热由下窜烧到脸颊,她仿佛听见轰的一声,好像有座小火山在头顶上爆开似的,让她感到有点昏眩。
他……是她看错了吗?突然觉得美丽的轮廓之外,还有份让身为女人的她颤动的帅气。
好奇怪!以往看着他,只是难免会羡慕他的惊人外貌,除此之外,她啥也没想;更没想到会被他吻去自己的初吻;也没想到在这之后,自己竟然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她想了想,最后将原因归咎于他有一张让人不忍责骂的无瑕脸蛋。唉,为什么让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让他拥有一双比谁都无辜的眼呢?
“在原地发什么呆!还不走!”宇文律的吆喝拉回她的自艾自怜,这才想起她的宝贝相机。
“不会吧!”她惊呼,低头看挂在脖子上的宝贝。“啊……”
踏出三四步的宇文律被她的惊叫声拉回来。“又怎么了?”
“我、我的相机!”裂痕像蜘蛛网般密布在原本光洁明亮的镜头,观景窗的玻璃破裂,只剩三两片锯齿状的遗骸嵌在上头。“天啊……”她贵重得仅次于自己生命的宝贝相机……这是她兼三份差、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才凑钱买到的宝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