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弥的死讯到底是为谁设计的骗局?”她愈来愈不懂了。这场骗局个中原委复杂得紧,原本推想他是为了骗她所设计。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为了你,为了幕后的凶手。”他老实道,平朗的声音在戴上面具后又刻意压低变沉。“一开始我就不想再骗你,但是为了永绝后患我不得不这么做,没想到又让你难过,这场骗局最大的败笔就是惹你伤心难过。你酗酒,强颜欢笑的那些日子我在旁边看得好心疼,却不能好好拥抱你,告诉你不要难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死。”
“我是在练酒量。”她逞强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在练酒量。”
“这不会让我好过的,知秋。”扬手轻拍她脸颊,微笑感谢她的体贴。要是以前,她可是个骄纵不讲理、却又爱撒娇让人气不起来的小泵娘呢!他感叹。“你愈变愈美好,相反的,我却一成不变。”
“少说谎。”
“我是说真的。”他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语:“要是以前的你才不会为我找借口,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你的错就是我的错,我的错还是我的错。”
“你——”宿知秋红了脸。“这种话你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她年少无知的任性话他干嘛记得牢牢的,可恶。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牢记在心。”他笑,顺势浅吻她耳珠。
他的话让她感到窝心。他对她的感情从未改变,或者,只有愈来愈深。
叩叩叩叩叩……连连不断的声音终于发挥作用将他们拉回正题。
“记得,这场骗局尚未结束,我仍然是你的保镖令狐,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场骗局参一脚?”
“对你不利的人一一你难道不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出来?”唇边邪气的笑满是挑衅。
“当然想。”她抬高下巴,傲然仰视。“令狐,陪我去看看外头到底怎么回事。”
面具下的狐狸眼闪过她看不见的赞赏与满意,他颔首。“是,小姐。”
叩叩叩叩叩…
南无阿弥陀佛、南元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撒旦啊——残月捂住耳朵,脸色惨自不耐烦,明显濒临崩溃边缘的痛苦神色狰狞得骇人。
戴上面具后的轩辕弥打开门,胸口正好迎上残月准备敲门呼救的拳头。
“要命啊——你去叫他停手啊!”她的头!痛啊
“发生什么事?”跟着出来的宿知秋还没看见属下可怜兮兮的嘴脸,就先被一直打断她和轩辕弥谈话的声音吸引住目光。
那是——
和轩辕弥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两人随后相视瞠目,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大笑出声。
“晓风,你在做什么?”宿知秋开口问,做她一个主子该做的事。
轩辕弥适时迟到她身后,站在保镖该站的位置。
叩叩叩叩叩……
“南元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元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沉醉在佛法无边的木鱼诵经声中,晓风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要命啊……”残月抱着头,身虚体弱地坐回办公桌,连站的力气都被这家伙的木鱼诵经声吵丢了。
“残月?”
“他说他必须念经净化今天晚上去挖坟鞭尸所造的罪孽——哦!懊死!我的头啊……”残月抱着头,连声呼痛。
轩辕弥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唐三藏和孙悟空斗法。他在后头看着这一幕,很难想像素日冷言冷语、说起话老占上风的残月竟不敌晓风的木鱼诵经声。
难不成当真佛法无边,连撒旦也甘拜下风?
眼见两个属下夸张胡闹的这一幕,宿知秋什么浪漫伤感的情绪都没了,现在她只想笑,却不好笑出声丢了为人主子该有的格调。
她回眸看向身后的男人。“他可以信赖吗?”她想告诉晓风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以问道。
轩辕弥点头。“晓风、残月是好部属。”
“我不需要你的夸奖!”被恼得发火的残月哪管得了他是主子未来的老公,也算是她的主子。“该死的!你要嘛就一枪毙了我,要不就毙了他!”她已经受不了这个满嘴阿弥陀佛的疯子了。
“都进来,我有话跟你们说。”宿知秋说完立刻回办公室,坦白说,她也快受不了叩叩叩的木鱼声了。
“听到没!小姐叫我们进去!”残月暴吼道,总算吸引对面办公桌上摆着木鱼带发修行的怪洋人。
晓风一听到“小姐”两字,立刻起身,只是——
木鱼也跟着拿起来继续敲,边走边敲。
残月当场想一头撞死。
哦!撒旦啊——
不过当晓风一进宿知秋的办公室,得到主子收回成命的圣旨后,感激得只差没叩头谢恩。
“太好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还是小姐您明理,知道做这种事不对及时收回成命,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他左手拿木鱼、右手拿敲木鱼用的木棒,欢天喜地双手高举直呼万岁。
“拜托——”残月猛翻自眼。“这跟你拜的那尊佛祖完全没关系,小姐收回成命是因为就算去挖坟也没用。”
“为什么?”欢呼的动作乍停,他侧首,还称得上俊朗的脸大刺刺画上间号。
“轩辕弥的坟是空的,就算挖也只能挖出一口空棺和一堆霉菌。”
为什么她得跟笨成这副德行的人共事,有没有搞错啊,他还算是老爷子看上的人材吗?拿来当柴烧都嫌麻烦。
“空的?”这更奇怪了。“他死了怎么坟会是空的?”
“小姐,我不行了。”
“晓风。”收到属下的求救讯号,宿知秋唤了声。
晓风转头看向主子。“小姐有何吩咐?”只要不叫他挖坟他什么事都做。
“看看他是谁。她指向身后保镖。
“不就是面具——赫!”他!他、他、他……“你、你、你你……轩,轩、轩——”
“轩辕弥。”值得这么惊讶吗?早就知道详情的残月此时此刻更加不屑这个和她并列主子左右护法的家伙。
“轩、轩、轩……鬼——”
“他没死,之前是诈死,所以——”被主子点明解说的残月才说不到一半,就因为看晓风的动作始终没变过而住口,推了他一下。“喂,你到底——”
才两根指头,就见一个高壮的男人笔直往后倒去。
咚!好大一声,还震出不少积在地毯上的灰尘。
“没用的家伙。”残月咒骂一声。“小姐,您考不考虑把左右护法制改成宰相单一制?”
“这样就不好玩了。”宿知秋眨眨凤眼,让跟随多年的部瞩讶异自己竟能看到变得俏皮的主子。
所谓爱情魔力当如是啊。
一天之内要拖两次大型垃圾离开主子办公室的残月心中如是想道。
☆☆☆
普罗旺斯是个自然清新、宛如尚未轻尝情爱不识愁滋味的处子的美丽地方——这一点,世人皆知。
在普罗旺斯,随便哪一个镇都会有成片的花圃、清新的空气,随时随地可以听见鸟鸣,听见风的声音、水的声音、大自然的声音。
气候稳定良好的普罗旺斯,也是宿千峰这位在欧洲白手起家建立千峰集团的出色商人年老后最佳的静养之地;尤其在他中风以致不能行走后,迁居普罗旺斯休养更是必要。
这里的优闲生活对喜好刺激的人来说可谓是一成不变,但对人生经历都可以写成书的迟暮老人来说,这样的优闲是种享受,对已经奔波劳累大半辈子的商界巨擘更是如此。
让已担任快三、四十年的管家兼老友推他走过镇上街道看看人群。和认识的邻居打声招呼交谈,或者接受其他老人的邀请下盘西洋棋边闲话家常——这种日子,宿千峰倒也享受得很,十分惬意,心头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