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跟着她的自己也要离开了……想到这,不知为何,胸口有些沉甸甸的感觉,最近她和南宫适相处得十分良好,她以为再多些时日和他交换有关香精萃取的心得,真可惜!“等我一下,我去收拾行李。”
潼恩飞快出手握住她的肩阻止她转身。“不用。”
阴夺魂回头,面露不解。“潼恩?”
“我只是来告别。”她不打算带她走,因为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可分出来观察四周动静和保护她,将她留在这儿至少南宫适还会看在那个人的份上顾及她的安全,“我不带你走。”
“但是我们一直是一起的。”她要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不,她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潼恩,你要离开,我也必须跟着你离开。”
“我目前没有办法保护你,留在这儿你会比较安全。”
“我不要什么安全,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曾说我是你的命运之轮,能帮你做许多事,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帮过你什么,我必须——”
“你做得够多了。”好友的报恩心态她怎会不清楚,但五年来她回报她的已经过多,如果她自私不顾及她的安全而带她走,那么她潼恩就真的自私得过火了。“有一回我来,看到你和南宫适在客厅有说有笑,我在想,也许你该有个新朋友。”她就无法像南宫适一样,和她愉快地谈天说地。
“那只是——”
“更之前我因为担心你来看你的时候,南宫适在你房里陪你,你趴在他腿上哭着入睡。”潼恩说出之所以决定将她交由南宫适代为保护的真正原因,她从没见她哭过,也许是因为她从不在她面前哭的缘故。“因为这样,我认为南宫适能代替我保护你。”
她……哭着入睡?南宫适没有告诉她实话。过热的血液因潼恩的话窜上脸,一直盯着她看的潼恩将这种变化看进眼底,自然明白个中原因,她有点羡慕好友。被恨意支配的她就无法做到这一点。
“我该走了。”
“不,等我一下,我要跟你一起走。”
“该是时候了,夺魂。”潼恩拍拍她的手,主动抽回自己的手并同时退离到落地窗外的阳台。“我需要一个人静度一段时间,我不要任何人打扰。”
“因为柏仲?”
潼恩愣了愣,慢慢点头,艰涩的痛苦感觉从她决定离开后便一直梗赛盈胸,令她十分不舒服。
因为柏仲啊……“那……我就不能这么任性地要求你了。”她一直在等潼恩自己去发掘心灵最深处的真实,如果她的独处为了更快达到这个目的,那她真的没有理由像个无知孩童般任性地要求她带自己走。
本来要告诉潼恩自己行踪败露的事,但眼下这情况她如何说得出口。
柔细的指尖带着沾染萃取出的迷迭香香精味,轻轻触上潼恩冰冷白皙寒雪的脸颊,仿佛感染到她的悲伤似的,她也皱起眉头难过的看着好友,动情地抱住她想将自己身上的暖意传递给她,别让她一个人冷冷地离开。
“夺魂?”面对她突然表现的激动,潼恩只能维持原本半跪在阳台栏杆的姿势让她将自己揽在怀里,第一次,她发现原来阴夺魂看似瘦弱身子其实很暖和,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从一起生活到现在,阴夺魂给予她的是绝对的信赖与依靠,而她却总是有所保留,从未正面回应她,直到此刻,离别在即她才突然发现,这五年多来她让自己的生活稍稍有了意思,她总是为自己安排在完成工作后能洗去一身烟硝血腥味的芳香浴,她开始有点舍不得留下她独自一人离开了。
只是在自己不能分出余力保护她的情况下,由黑街人来接手才是最正确的做法,理智不断告诉她这一点。
“我不得不破坏当初的承诺。”到头来,她也和他一样背信于人了。
阴夺魂摇头,表示这并非她的错。“我很高兴我能决定好好思考和柏仲这间的事。所以不用担心我,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一心祈求的就是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些东西比恨一个人更重要,现在你开始想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但是——”
“什么?”
“答应我,无论你到哪个地方都要告诉我。”
“我答应你。”迟疑一会儿后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了解潼恩多过对自己的了解的阴夺魂怎会不知道这份迟疑的理由,可是她不忍心开口说“不要骗我”之类含有不信任口吻的话语,只是瞅着盈泪的月光直直看着她,以坚定的语气间接要求她绝对要做到——
“我会等你的消息,一直一直等下去。”所以不要让我得不到你的消息,潼恩。她在心里补述。
“你真傻。”流过泪以后,要再度流泪对潼恩来说似乎变得容易,看似悟透一切世事、总是以一贯清澈的眼睛看尽万物的好友,在对待她这个算不上可以谈心的朋友却是近乎傻气的坚贞。
“你也是啊!”阴夺魂半是哭半是笑的嗔道:“给我消息,嗯?”
“我知道。”表情不变的潼恩伸手轻拍她的脸颊,再深深看了曾经相处五年的好友一眼后,转身跨出阳台跳至与阳台相距一楼高的草皮,身子迅速没入黑暗中。
和阴夺魂告别后,行动敏捷的潼恩立刻朝围墙奔去就在双手却将抓住攀附围墙的藤蔓时,一个声音阻止她的动作。
“慢着!”在向日葵花丛中,一道修长的人影慢慢出现,踏进月光里,一张斯文的脸不知是否因月光的缘故而显得清冷。“你就是潘朵拉,夺魂的好友?”
“久仰大名,摄魄。”潼恩收回手,整个人站得笔直,无惧地与南宫适对视,金色特殊的瞳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晶亮。“因为你,她失去过普通人生活的权利,你该以确保她的安全当作赎罪。”
有关潼恩近似于命令口吻的话,他嗤之以鼻。“赎罪是最愚蠢的方法,无论怎么做,过去既定的事实不会改变,赎罪又能证明什么,诚心悔过吗?”
“你的意思是不准备保护她,打算任她自生自灭?”
“我会保护她,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这男人到底想说什么?“不要跟我打哑谜,摄魄。”
“我要她。”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郑重思量后的决定,坚定不移。“所以我要保护她,只为了让她属于我。”
“呵呵、哈哈……”
“你笑什么?”潼恩的笑声如鬼魅般诡异惹恼了正经八百的南宫适。
“卡特也曾经这么说过,就因为他这句话,那身为卡特挂名正妻的女人才会雇用我杀夺魂。”
“卡特是什么?”趁这个机会,他问出耿耿于怀的问题。
“意大利毒枭之首,也是逼迫夺魂制造毒品的幕后黑手。”想让他尽责地保护夺魂就得让他知道真相——基于这个立场,没有耐心的潼恩难能可贵地拨出一点耐性说话:“格拉斯是你们调香师都知道的香料之都,夺魂原本只是在那生活的单纯女子,却因为她对香料特有的天分和对花草过分的认识,让意大利有心人士俘虏,强迫研究并仿制你的‘勾魂’,但是她的外貌却带给她另外一个麻烦——卡特看上她,打算事后将她纳为私人所有,可惜夺魂不愿意,而卡特的正妻更不准,甚至私下雇用我杀她,知道这件事的卡特则派人保护她,但是——到最后,夺魂还活着,而卡特也没得到她。”
“为什么?”
潼恩忽然得意地哼笑一声,“因为我改变主意要救她,结果是我带着她四处闪躲卡特派出的追踪人员,所以今后你要面对的是意大利毒品组织,想保护她的安全,最快的方法就是毁了卡特和他的组织,至于他的正妻——你放心,早在五年前这个女人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至于是谁下的杀手——她不想多说。“你只要专心对付卡特那个疯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