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靖扬手示意科林退下,只留下他和她两人在温室。今天他不想和她争吵,只想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
\"想听故事吗?\"
\"咦?\"仇爱呆在原地,不明白他突然缓和下来的举动,平和得像前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问你想听故事吗?\"他重复道,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向早已派人准备好的露天咖啡桌。
\"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能达到目的,索靖,我得告诉你——天真的人是你,我不再是迷恋小花、小草和这种所谓浪漫气氛的小女孩,这些你尽可以省下免得麻烦。\"她不得不提醒他。\"我不可能因为这样而有任何改变。\"
\"但是你的口气像在提醒自己别沉迷于这种气氛之中。\"他按住她双肩逼她坐定;再落座于她对面。\"茶还是咖啡?\"
仇爱按捺住脾气与些微的惶恐,神色自若,也存心为难。\"我要乌龙茶,你有吗?\"
\"中国人的喜好吗?\"他笑了笑。\"虽说早晨不适于品茗,但偶尔为之无伤大雅。\"说着,他从旁取出茶具,看傻了出难题的仇爱。
\"你——\"
\"想难倒我还得多加些斤两。\"第一回合算是他赢了。\"想吃些什么?\"
仇爱乌黑的眼珠忽而灵动转了转,挑衅地回以颜色。\"绿豆糕、芋泥糕、七巧酥、莲子粥。\"她点的全是中国著名的糕点甜品。\"还可以点更多吗?\"在拉斯维加斯待久的人都知道,中国式糕点在这里并不普遍,有的甚至不曾见过。
\"只要你吃得完。\"他打趣道,挑衅的语气也不落人后。
看来她是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只得原形毕露了,他想。但,这个原形毕露他喜欢。
\"你有办法端出这几样再说。\"
索靖按下对讲机照她点的食物交代下去。\"二十分钟后立见分晓。\"
丙然,二十分钟之后,科林领着三个人端来仇爱指名的糕点,甚至还有她没点的中式甜品。
第二回合孰胜孰败轻易可见,险些气煞了仇爱。
\"容我告诉你,拉斯维加斯唯一的一家茶馆便是由我经营,如果还想吃些别的尽避点。\"
\"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她语带吃味而不自觉,看来是被索靖的多变气得昏了头。
\"我正试着与你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仇爱露出一抹\"怎么可能\"的笑容。\"我和你能做到和平相处?索靖,你不觉得太难了些?\"
索靖支着下颚,左眸含笑睇凝着她百般不信的神情。\"我们现在在吵架吗?\"
仇爱为之一楞,他们是没有在吵架。\"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相处?\"
\"凡事总要有个起头。\"
\"你这么做有何用意?\"
\"你知道的。\"他以一脸\"我早说过\"的神情回应。\"我要属于我的东西。\"
\"那是我的。\"她声明主权所有,不容他人侵犯掠夺。
索靖取出两只瓷杯,温杯后倒人甘醇的茶,一杯放在她面前,一杯饮进月复中。\"目前还是你的。而我,正在尝试让你主动将它交给我。\"
\"交给你做什么?\"仇爱端起香茗嗅了嗅味才浅吸一口甘甜,人喉的清香恍似圣水,洗涤她一身的沉重,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喝过一口来自中国的清茶。\"踩碎它、毁灭它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他听得出她语中夹带的痛苦,心疼之余也气她的以偏概全。\"没理由花心力要到一颗心后而将它摧毁。\"
\"詹姆士·柯麦隆筹划重建铁达尼号不也是为了弄沉它。\"仇爱像赌气似的反驳道,也不管这说法有多可笑。
索靖闻言仰天狂笑。
\"哈哈哈……仇爱,你的幽默表现得正是时候。\"
乌瞳恼怒地瞪视眼前狂笑不止的男人,她懊恼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种引喻失当的反驳,徒惹他人笑话。
索精伸手拉起她一撮黑发把玩,像在回亿什么似的说道:\"已经很久没见你穿红色劲装把自己装扮得不伦不类了。\"
仇爱扯回自己的头发不让他碰。
\"如果你的大脑还有点用的话,应该记得我所有的红色衣物全都被你烧得精光,一件也不剩。\"
\"你并不心痛不是吗?\"
他倾身拉过一撮长发把玩于掌心。
她蹙眉拉回自己的发,不悦地瞪视拒绝他把玩她的头发。\"我讨厌红色,但并不代表你有资格处理属于我的东西。\"末了她仍是回到权利自主的话题。
索靖像没看见她的反应似的,长臂一伸又招起一撮发丝把玩,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你不适合红色,烧了它也干脆;如果你有异议,应该在我烧它时提出,现在提起不觉得时效已过?算旧帐也不该是这种算法。\"
呼,她无可奈何只能任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放,要她一边和他对辩一边保护自己的头发实在太难。\"我并非算旧帐,只是强调我有处理自身物品的自由。\"
\"我会给你所想要的,同样你也该给我我所想要的。\"
\"拿一颗心换取处理自身物品的自由?\"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吗?\"这种生意换作是你会点头同意吗?\"
\"会。\"索靖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当然是点头说会,仇爱哼了声。\"今天作抉择的人不是你,就算你点一百次头你也会毫不犹豫。\"
\"你知道就好。\"面对她的机巧善辩,索靖欣悦接受。\"想不想听故事?\"他再度将话题拉回最先前的起头。
\"什么故事?\"这会儿仇爱也没有任何意见,她自认已经确立自己的决心,无论索靖对她施展什么样的手段她都不会因此而动摇,如此安全的情况下她自然少了份敏感的戒心。
\"想听了?\"
\"随你要说不说。\"
他拉她的手贴在右脸的刀疤,乐于见她因为他突然的举动而呆愣的反应,感觉到右半边脸上的纤细手指轻轻抚过这一道注定消不去的烙印,他心下的震撼与她的呆愕成正比。
从显露自己的伤疤开始,在她眼底看到的并非他以为会有的鄙视,而是一种接纳与心疼,她浑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一份眼神,自然也就不了解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于她;但相对他的接纳,她背上的伤带给他的震撼又岂只是如此而已。
什么叫发自心内的痛,直到望见她背上交错的伤痕后他才真切感受到,同类的契合感深深烙人他体内,认识她愈久,这份契合愈鲜明,鲜明得让他打破不靠近任何女人的禁忌,只想将她归为己有,纳入自己的羽翼下疼惜。
\"你到底说不说。\"仇爱扯动被他握住的手引他回神。\"如果只是想吊我胃口,劝你不必白花力气,我不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她怕听这个故事,因为说书人总是为了某种利益才甘心为说书人。否则他何必浪费自己的口水为他人述说故事,而她不想为了想听故事而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