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摇头。
“不?”该不会……“老兄,你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不。”仍是否定的回答。
“你到底——”
“我不能这样见她。”完整的一句话,坚定得连轩辕弥都感受得到其中微妙的转变,仿佛优柔寡断的缺点就此终结似的,再见的是他下定某种决心后的坚毅。“如果我仍是现在这模样,我没有资格见她。”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整容?”不会吧,这张完美的脸蛋还需要什么整容?“如果连你都需要整容,那全天下的男男女女不都要自杀才成?”开什么玩笑!轩辕弥喳呼得像傻子。
风辽白了他一眼,启唇吐出二宇:“改变。”他要做的是改变自己。
他在指责她逃避的同时,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自己也是其中一个,正因为他的不坦然让她始终无法安心地投入感情。
因此,在短暂的痛定思痛后,他轻易推敲出自己该做的事,那就是改变,让自己坦率诚实一些,让她安心。
轩辕弥收回傻子般的白痴表情欣慰地笑了笑,这小子总算是开了窍。
***
悠扬的轻音乐附随在一口轻啜的香浓咖啡,饮入口中混合交融出另一番特别的风味。
这是台中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咖啡小陛,漂亮的老板娘和让人赞不绝口的咖啡是它的活招牌,至于店名就更有意思了——绝谷。是的,它就叫绝谷,位于台中东海大学附近,出入的客人不是学生就是教授,不过近来因为它的咖啡好喝得令人咋舌,一传十,十传百,生意倒也愈来愈好,再加上老板娘待人亲切,比较熟的客人直喊她一声小莫,就连比她年轻的学生也这么喊。
下午两三点,是店里生意最清闲的时候,在没有半个客人的情况下,莫忘忧闲来无事关掉收音机改开电视,一边“听”节目一边洗杯子。电视上正在播报临时性的新闻快报,她听着听着除了感叹世风日下、社会秩序大坏之余,实在也没听见什么好消息。
今天上午十点五十分,帝氏大楼忽然传出一起爆炸声响——
匡锵——玻璃破碎声接替新闻快报主播的声音。
——警方研判这起爆炸与前些日子寄至帝氏财团的数封威胁信函有关,据内部人士透露,此威胁信函内容与帝氏即将打人电子市场的投资方案有密切关联,据统计这一起爆炸造成帝氏财团七名员工不幸死亡,二十三名员工轻重伤——
爆炸? 霸趺椿帷??蹦??谴磴档囟⒆诺缡佑?弧Ⅻbr />
威胁事件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会……
——其中以副总裁风伤势最为严重,有生命危险……
听到最后,莫忘忧更是呆愣在原地。
不……怎么可能……
***
加护病房内零零散散站了两三个男人,每个人的眼睛全投注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风辽。
“妈的!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巽凯暴怒地叫吼。“该死的!我早该把那家伙揪出来才对!”
“这不能怪你。”轩辕弥左手打上石膏右手里着绷带,脸上一块块东贴西盖的纱布,模样也没好到哪去。“警戒了两个多月都没有动静,任谁都会以为威胁信函只是个玩笑而放松警备的。”
“七个兄弟的命又该找谁要去!”巽凯仍止不住自己的暴怒。“该死!我非揪出那家伙不可!”
“这件事交给司徒鹰去办就好。”轩辕弥将他拉离病床,省得吵到重伤的风。“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安抚所有员工并且稳住帝氏的营业状况。这一起爆炸连带把帝氏的股价也给炸了下来,不赶紧让它回升只怕会有麻烦。”
巽凯咬牙忍住吼叫的冲动,气归气,最后还是得落入现实解决问题。“帝氏的事交由你负责,至于犯人——我会协助司徒鹰侦查。”一个礼拜,他发誓一个礼拜要找到这个混帐!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个女声突然插进来,两人同时回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轩辕弥首先咧开嘴朝来者微笑。“当然有。”总算出现了。“照顾他就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在两个男人的目视下,莫忘忧移动步伐走向病床,心疼地伸手抚上苍白憔悴的脸颊,若不是她太过坚强恐怕早已泪流满面。
才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怎料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从未看过他惨白着脸的虚弱模样,她宁可一辈子没有机会看。
他……看起来好虚弱,好虚弱……
“不用担心,”巽凯离开前撂下话。“你离开他都没逼死他,这点小伤也要不了他的命。”私心上他仍是站在风辽这边,责怪她的弃逃。他明明告诉过她,而她却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想来就呕!
“凯!”轩辕弥喝道。“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哼。”巽凯瞪了站在女人那边的轩辕弥一眼,大剌剌离开加护病房。
“嘿嘿,忘忧,刚才那小子的话别当真,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向来自诩骗死人不偿命,脑子永远转得比陀螺快,可现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风辽的受伤显然带给她不小的冲击,否则她不会自动出现。“风辽不会有事的。”他只能老套地这么说:“这里的医生可是有名的外科妙手华佗,他只是需要静养疗伤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太担心。”
“事情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他?”
轩辕弥被质问得有些汗颜,他早知道风辽精神状况不太好,却又要他按正常作息上下班,身体上的劳累加上心理的疲惫,躲不过接续不断的连环爆炸实在也是意料中事,唉!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发现自己无端责怪起他人,莫忘忧连忙道歉。“风辽受伤你也不好过,我不该怪你,尤其你也是伤患之一。”
“无所谓。”轩辕弥轻松自若地接受她的道歉。“反正一开始我就荣登炮灰宝座,看来一时半刻还让不了贤,我认了。”
“抱歉。”她只能这么说。
“真要说抱歉应该向他说。”他很希望她能自己想清楚,不要再逃避,免得让彼此痛苦。“他需要你,这是再千真万确不过的事实。”
“我……”
“忘记过去很难,这点我懂。”轩辕弥叹了声:“但你不觉得把握现在更不容易吗?”
“轩辕先生——”
“每一刻的现在转眼间就成了过去,你以为还有多少个现在可以把握?”他问,虽不喜欢说教但有时也得搬出孔子脸来。“如果为了过去而放弃现在所能拥有的幸福,你认为值得吗?你所谓的爱情只有这样?碰上身世背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就全数崩溃,连同风辽对你的感情也一起赔下去不管了吗?”
“我——”
“谁都看得出你对风辽的意义非凡,为什么你会看不出来?”他完全不让她有开口辩白的机会,自顾自拚命说教:“还是你故意看不出来好逃避现实?”
“我没有!”莫忘忧说得又快又急,他的话既快又狠更准地刺中她的罩门,逼得她无法躲藏,只能原形毕露,露出自己也想不到的脆弱一面,脆弱得无法为自己找个退路好反击,只能说这三个宇反抗:“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我该找的答案。”但愿他偶一为之的说教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才好。“是你该问自己的问题,问问看自己是不是在逃避现实,告辞。”
“我……”她想反驳,却到轩辕弥关上门留她与风辽独处时还说不全一句话来为自己抗辩。
逃避现实……她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