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辰恺还是被虞漪分了心,当她挽着杨中仁的手出现在红地毯的那一刹那,他怀疑自己的耳朵瞬间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惊叹。这就是他要娶的人啊,可是他有这个资格吗?或许这只是个假象,当他亮出警察身份的刹那,所有的迷雾都将消散开,那时,她会原谅他吗?
“你会不会后悔?”他希望她能够反悔,那他便能少一份内疚。
“你也有婚前恐惧症吗?”
她握紧了他的手给他力量,他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叹为何这段红地毯为什么走不尽。
辰恺知道牧师、虞漪和所有的嘉宾都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却凝神听着耳中的动静,没有声音。
居然还没有声音,那么此刻他该如何应付?该交心吗,还是当做一件任务,让拘捕顺利进行下去的任务之一?
最后他选择看了虞漪一眼,从她的脸上他看出了焦虑和不安,她该对自己有信心的。
“我愿意。”
啊,他终于说了,那便再也不能更改了。那就是一生一世的誓言了。
但是,他居然没有一丝为难,原来这三个字是如此水到渠成。
“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掀开头纱,他竟然舒了一口气,他和她终于结为夫妻了,至少程序上是的,他其实很担心在她“我愿意”那三个字说出之前,就听到那一声“action”。
原来,他真的有婚前恐惧症。
她把眼睛缓缓合上,扬起的脸蛋透着幸福的神采,教堂里的《婚礼进行曲》仍在演奏着,一边小花童也在痴痴地笑望着他们,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美好……
“当!当!当!”
教堂外的钟声让辰恺失了一下神,吻下的动作有些僵硬,只是停顿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传来的声音。
“蝙蝠,犯罪证据我们已经找到,请立即展开行动,教堂外已经埋伏好人手,请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蝙蝠,是他的代号,非禽非兽,只是个游走的中间人。
“深深地看了虞漪最后一眼,幸好她选择合上双眼,这个世界太黑暗,不该让她看到。
推开她,蒋辰恺高声呼道:“行动开始!”
埋伏在教堂内外的特警们从各个入口一拥而近,蒋辰恺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对准杨中仁,“杨中仁先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从胸口掏出证件,辰恺沉声道:“我是警察,这是拘捕令,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杨中仁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身边的手下虽然惊愕这突发的情况,但还是掏出了手枪对准蒋辰恺的脑袋。杨中仁一挥手让手下收起武器,将双手伸到辰恺面前,辰恺利落地将他的双手铐上。
“辰恺,干得漂亮,这是你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买卖。”杨中仁出自真心地夸奖道,突然却又皱眉摇头,“可惜……”
他望了眼一边的虞漪,“成本过大,赚的还不够赔的,哈哈哈哈。”
蒋辰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而他也故意背对着虞漪,他始终愧对她。
一切就是这么十几分钟,短短时间胜负已定,教堂里不再是圣洁的婚姻殿堂,到处都站满了身着防弹衣的警察,押着杨中仁的手下鱼贯而出。
虞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事件的发展。就好像是串台的节目,一下子从爱情剧转到了警匪片。她仿佛有资格询问一切,但还需要多嘴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杨中仁是匪,蒋辰恺是官,那她是什么呢?
她是中间的线,中间的桥,是她牵的线搭的桥,让结局以正方大获全胜而落幕。说实话,她并不为杨中仁的被捕而心痛,她和杨中仁并无太多感情也始终希望他能够步上正道,如此一来也算被迫金盆洗手。但她为什么还是耿耿于怀,心阵阵地纠痛呢?
“如果我真的是叛徒,怎么办?”
“我答应你,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就是生意结束的那一天。”
原来他一直都有暗示,是她太傻才会没有发现,是她太相信他才会伤得太深,是她爱得太多才会跌得那么重,可是,她好不甘心!
虞漪一伸手扯下头纱,喊住在她面前走过的人。
他押着杨中仁自她面前走过,可是竟然没有勇气看她一眼。他竟然连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你……”她并没有错,她可以说得更加响亮一些,可是为什么声音在颤抖?
“你……是不是……连名字都是假的?”
蒋辰恺的脚步一停,痛苦的神色一闪即逝,他现在是警察,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没有回答也没有逗留,他走得迅疾,只有杨中仁笑得不可自抑。
意念终于支持不住身子,想要扶住一旁的椅子却已经滑落在地,原来在这场“官兵抓小偷”的游戏里最大的输家竟然是她,是她啊!
不过她不会是唯一的输家,不,正确的说法是这次没有赢家。
辰恺,或许你并不叫这个名字,但无论你叫什么,我们都已经在神的面前许诺一世了。
你,逃不了了!
第9章(2)
走出审讯室,蒋辰恺接过助手递来的咖啡,轻轻将身后的门合上。
“结果怎么样?”龚田武公式化地问道。
“你透过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不是都看到了吗?”
报田武有些尴尬,但早已习惯这个说话不留余地的手下,“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配合。”
蒋辰恺看着手中的纸杯,沉默片刻道:“或许他也累了。”
“是啊,不过在这么多证据面前杨中仁实在没有必要逞强。”瞄了蒋辰恺一眼,龚田武敬了个军礼,“02278,欢迎你归队。”
蒋辰恺立即将右手举至额际,“Thankyou,sir。”
“不过从刚才杨中仁望着你的眼神看来,他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每个被捕的罪犯都不会死心,不过我却还能活到现在。”
报田武哈哈大笑,“是啊,我忘了,你可是卧底之王啊。”
“如果可以,我也想换个工作。”蒋辰恺将咖啡一饮而尽。
“怎么?后悔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吵着要领命的?”
面对龚田武的调侃,蒋辰恺回以一个促狭的笑容,“是啊,我现在可是怕得要死,就怕哪天会不明不白地枉死。到时候特殊津贴拿不到也就算了,连养老金也泡汤了,我还没来得及把受益人改为龚Sir你呢。”
“死小子。这样的话,看来我要立即调动飞虎队来保护你的周全了,就怕杨中仁真的把你大卸八块。”沉吟了一会儿,龚田武认真道,“不过你真要注意安全,杨中仁肯定对你欺骗了他那么久愤愤不平,他外面的余党又没有连根拔除……”
“龚Sir。”蒋辰恺打断他,“你真的老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必担心啦,我不会对杨中仁手软的,我还没有爱上嫌疑人的前科呢。”
报田武无奈地摇着头,虽然被下属嘲讽却全然没有不悦。蒋辰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自然很清楚他的脾性,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虽然他始终说说笑笑,但他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配枪还留在审讯室内没有带走,可见他正心神不宁着。
“辰恺,这次上面很满意你的……”
话语随着蒋辰恺骤停的脚步吞了下去,顺着他的视线,龚田武看到昏黄的走道长凳上一个女人正襟危坐着,一个穿着套头浅色毛衣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的女人。但显然这个女人换装时也急急忙忙,脸上的浓妆没有卸下,头发随意地散乱着,沾染了不少发胶,耳环也掉了一个,整个人看来落魄又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