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对婚姻失望?”他替她难过,似自己是那个负心汉。
她不语,或许会因此孤独终身,却不后悔曾与辰恺携手共度。
“我不想再介入感情的漩涡,上一段感情已让我精疲力竭。”爱得太深,投入太彻底,最后才发现没有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
曾世豪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我愿意等。”即使是替补。
虞漪看他一眼,“这是何苦?”到底有多苦,她已尝过。全天下单恋的人都勇气十足,也傻劲十足。
“今天的项目就交给我吧,我看你累了,先回家休息。”既然讨论下去也毫无意义,他何必自寻烦恼。反正他还是她的上司,总能找个借口体恤她。
“不用,这几个项目我比你熟。”岂能再欠他,这个世上人情债最难还。
她倔犟,他也强硬,一言不发,曾世豪将灯关了,只留下桌上的台灯将虞漪隐忍的脸庞照亮。
“你这是干什么?”
“我也要回去了。”掏出钥匙在她面前摇晃着,“你先走,我锁门。”
这个男人,用心良苦。
“好。”她抱起桌上的文件,“我带回家做。”
望着她坚定地离开,他站在原地失笑。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坚强,或许她的软弱只让一人看见?
还记不记得终于离开父母自己过活的日子?以为身心都得到了自由,满心欢喜准备大展宏图,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样。开始还为自己打气,渐渐却发现和想象有着天壤之别。终于开始惦念起父母的好来。
虞漪的好,辰恺是始终记得的。
不同的是,他不是羽翼未月兑的“雏鸟”,虞漪也不是会回头的“父母”。
这次,她是下了决心的。
离婚协议书握在手中,底下她的签名触目惊心,在告诉他一切的不可挽回。垂下眼睑,将那一纸的离伤锁进抽屉,以为可以眼不见为净,却时时萦绕心头。
她陪伴身边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早餐特别可口。现在便利店的简餐却让他皱眉,咬了几口就全无胃口。好在他从小就会做饭,没有她还不至于开不了伙。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定决心的辰恺踱步在超市里一排排的货架间。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推着购物车了?这个问题令他心神一荡,周围的空气似乎也紧张了起来,辰恺随手将货架上的肉制品往车里丢。
“你怎么拿这么多,吃多少买多少嘛。”
“那么麻烦?丢冰箱不就好了?”
身后一男一女的对话令辰恺一震,回头一看果然是相依相偎的一对。这个对话何等熟悉,曾经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辰恺,家里的牛肉还没吃完呢。”
“总要再买的。”
“是啦,你把整个超市搬回家算了,反正总要用到。”
……
“放回去啦,还有这个鸡爪也放回去,那个鱼罐头也是,家里还有好几罐呢。以后我会经常来采购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又不是要你存粮,不知道的还当你住在防空洞呢,哈哈。”
那时,他总是嫌她?嗦,她能够一路蹦蹦跳跳边说边挑。这个有营养,那个甜分高,买足多少金额能够积分,会员卡能打几折,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乐此不疲。一路上他能够接收不少男性的眼光,或羡慕或同情。
身后夫妻的对话让他明白了所有的主妇都会讲这番话,看着身边女子满足的表情让他怀念起虞漪的神态。
“先生,借过。”
夫妻从他身边走过,丈夫推着购物车,任由妻子一路上指指点点念念叨叨,却带着宠溺的神情。
啊,他似乎从来没有替她推过车,他陪她来超市的次数少得可怜,即使有,他也经常似无事人似的跟随其后。
到底在这份婚姻中、感情里,他投入了多少?
自问自答的自我折磨令辰恺不得不逃也似的冲出超市,幸亏手里还提着些原材料,也没忘了结账。
他会做很简单的菜式,幸亏他对饮食的要求不高,一个炒时鲜一个汤就能解决一餐。
可当厨房飘出焦味时,他知道他又错了。她的无微不至,早令他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寄生虫。
电话铃声将睡在沙发上的他吵醒,跑过去接起话筒对方却已挂机。房间里只听到他不甘心的一声声“喂,哪位?请讲”。
其实,他希望的是哪位呢?又希望她能够讲些什么?
辰恺很明白自己是在等她的电话,所以才会在乎每一次的响铃,才会对每一个错失的电话懊恼不已。
曾经,她是否也是如此?孤孤单单点一盏灯,等一个不回家的人,等一个报平安的消息?
他,开始想念她。
原来一年来,是他依赖她。
她,已成为他的习惯。
蒋辰恺推开家门,第一眼看到的人让他愣了几秒钟后才说服自己不是做梦。
虞漪对着他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来收拾吧。”见她在收拾散乱了一地的易拉罐,辰恺急忙迎上去。
虞漪退后一步,也不推辞,将早就打好的月复稿笼统搬出。
“我来拿点东西,上次走得匆忙,将几件衣服落下了。”看着他半蹲的身影,让她无来由地双眼泛红,眨了眨眼虞漪别过头去。
“因为正好路过楼下,没有事先通知就上来了,正巧你不在。”
他将地上的易拉罐都捡起,放在一边。他记得当初她连钥匙都留下了。
“等了你半个小时也没见你回来,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备用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
辰恺微微一笑,是盆景底下。新婚时她总是忘记带钥匙,迫于无奈他搬来一盆桂花,将备用钥匙塞在底下以供不时之需。
“一拿好衣服我就走。”
见她快步朝卧室走去,辰恺只是站在原地苦笑。
“要不要喝茶?”
端着绿茶辰恺走进卧室,却和她撞个满怀,茶杯虽没打翻却有茶水泼在彼此身上。
“对不起。”辰恺急忙想用纸巾替她擦干。
“不用了。”虞漪退后一步,拒绝之意很是明显。
又是“对不起”。她和他之间永远只能充斥着这些外交辞令,可是事到如今她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这是?”
经他一撞,一个小巧的檀木盒落在地上,其中的纸片也散乱开来。
“我自己捡。”
虞漪的紧张反倒使辰恺怀疑起来,将最远的一张黄色纸片拿在手中。
今天上午Rita打电话来找你,让你给她回电。
简短的一行字,是他留下的便条。
望着她手中一叠黄色的纸片,他心中一沉,这是一年来他留给她的便条纸。明明是毫无用处的东西,她却收藏起来。
见她利落地将纸条都装进木盒,郑重其事的模样让他不得不起疑,难道她今日是为了这些便条纸而来?
“没有要解释的吗?”他将手中的一张递给她。
虞漪只是低着头默默接过,并不吭声。
“还是丢了吧,都是垃圾。”辰恺迅速地从她怀里抽出木盒,举高双手。
“不要!你还给我!这些是我的!”虞漪激动得又蹦又跳,渐渐软弱了下来,眼眶却红了。
“是我不好。”他将木盒交到她手上,逼出了她的真心,也逼出了她的伤感。
第6章(2)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蒋辰恺的左脸上,还来不及错愕,虞漪就歇斯底里地哭喊道:“非要看我掉泪你才开心是吗?为什么不让我保留一点尊严?”
辰恺伸出手擦去她的眼泪,这次她没有闪躲,可是仍旧哽咽着:“是,我是回来取这个盒子的,拿衣服只是个借口。可你为什么要揭穿我,为什么……”
任由拳头落在自己的胸口,辰恺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模着她的发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