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墅二楼的书房里上演的战争也丝毫不比楼下太太们之间的斗争逊色。透过敞开的房门,只见杨中仁坐在书桌前,脸色凝重,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面前站立的是一脸坦然的蒋辰恺,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着。在蒋辰恺旁边的杨步修则是满脸得意地大声宣扬着他的推测:“伯父,你一定要相信我,蒋辰恺绝对是叛徒,留着他只会养虎为患。”
“步修,如果你不把证据交出来,我很难相信你。”杨中仁不紧不慢地打开雪茄烟盒,取出一支特制巴西雪茄放在鼻端嗅着。
“伯父,你不知道,蒋辰恺这小子狡猾得很,我派人跟踪了他好几天都被他跑了。”
“那就是没有证据?”杨中仁抬起眼睨着侄子。
“伯父,你要相信我。”杨步修激动地冲到蒋辰恺面前,“你前天肯定没有料到,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吧?虽然到了时钟旅馆后还是让你跑了,但是我让手下堵住前后门,终于……”
杨步修“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叠照片,在蒋辰恺面前晃了晃之后丢在了书桌上。
杨中仁拿起照片,目光扫过一张张的照片,夹着雪茄的手一顿,“‘鹰帮’的齐耿?”
“不错,就是最近抢了我们在东南亚近三成生意的齐秃子。”
照片上的男人裹着深色皮衣,狭长的双眼透露着警觉之色,虽然照片上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齐耿特有的光亮头顶还是让人很难猜不出他的身份。
“仅仅用齐耿和我的照片就可以说明我是叛徒?未免太武断了吧?”始终不发一声的蒋辰恺瞄了眼照片轻描淡写道。“小子,你不要太嚣张。”杨步修的食指对着蒋辰恺摇晃着,后者却不为所动地将视线定在杨中仁的面部。
“就在齐秃子走后没多久,你也出来了。虽然我没有拍到你们一起的照片,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你们就偏偏在同一家旅馆?偏偏相差不过十五分钟地离开?偏偏就在我们马来西亚的货被鹰帮劫了之后?”杨步修恻恻一笑,“蒋辰恺,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
发觉杨中仁的视线也开始闪烁,蒋辰恺知道他被杨步修的言语打动了。
“我没什么说的,正如你所言,你并没有拍到我和齐耿交谈的照片。既然没有证据,那么你刚才所有的假设就算再精彩也只是虚构。只能说……”蒋辰恺微微一笑,嘲讽的语气昭然若揭,“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不做八点档编剧实在可惜。”
“你!”
杨步修恼羞成怒就要抓紧蒋辰恺的衣领,却被后者轻巧地低头闪过,反手一抓一带,杨步修的右臂已经被蒋辰恺制服在身后。
“住手!”杨中仁一拍书桌,言语之间煞是威严,“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蒋辰恺立即放手,垂手退在一边,杨步修仍在嘀嘀咕咕,但手臂的酸疼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杨中仁把手中的照片往书桌上一丢,正色道:“这些照片确实不能说明问题……”
“伯父。”只消杨中仁的一个眼神,杨步修立即噤声。
“不过……”杨中仁观察着蒋辰恺的表情,希望能够察言观色看出他的破绽,但是令他失望了,眼前的男子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神情孤傲,无丝毫畏惧恐慌之色。
“辰恺,你必须交代清楚前天晚上你的行踪。”
“对,你到底去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摆月兑我们的跟踪?”杨步修咄咄逼人道。
蒋辰恺冷哼一声:“难道被人跟踪,我还要敲锣打鼓迎接你们吗?”
“你……”
“步修,你住口。”杨中仁有些不耐,“是谁允许你跟踪辰恺的?”
“就算是我私自行动,他如果光明正大还怕被人盯梢吗?”杨步修嗫嚅了几下,气势明显减弱,“那个……你还没说到底去时钟旅馆干了什么?”
发现四道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蒋辰恺清楚道:“董事长,请恕我不能直言。”
杨中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思绪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旋转。
“不能直言?哈哈。”杨步修嘲笑道,“什么不能说?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你这小子吃里爬外,勾结鹰帮打劫自家的货?”见杨中仁不做声,蒋辰恺也不辩解,杨步修得意地掏出为今天特意准备的匕首,他知道什么叫打铁要趁热。
“既然这样,就照老规矩,留下你的一根手指,这件事就此罢休。”
“辰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蒋辰恺对着杨中仁微微欠身,“董事长,如果我说前天我只是独自一人并没有做其他,肯定不能让杨先生满意。再说,我也真的没有证人,既然如此……”他挽起袖管,一只手掌利落地放在书桌上,“我不会让董事长为难,你想要哪根手指,悉听尊便。”
杨步修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够爽快。放心,这把匕首很快。”
眼看着杨步修已经把刀锋搁在蒋辰恺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杨中仁仍是保持沉默。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辰恺就是内奸,可是他的行踪的确有问题而且他还不愿道明。对于这一点,他很不满意,他的属下就必须全心全意地忠于他。即使这次辰恺是被冤枉的,他也应该为自己的保留付出代价。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他能够识时务。
“不要怪我。”杨步修不怀好意道,只要稍一用力,蒋辰恺的小指就要成为断指。
蒋辰恺只是将脸转到一边,任由匕首挨着他的皮肤,透露着阵阵凉意。杨步修显然不想让他太好过,一直在旋转着匕首,他的两指之间已有皮肤被割破。他脚往外一钩,一只椅子落在他的身后,干脆地坐下,等待那阵命中注定的刺痛。
电光火石,杨步修正要用力的刹那间,一个女声爆破在空荡静谧的房间中。
“住手!那天辰恺和我在一起!”
“什么?”
杨中仁微微一愣,见杨步修惊讶过后仍要继续未完的动作,将桌上的水晶镇纸朝他面部丢去。
“伯父。”为了躲开镇纸,杨步修只能退后。
杨中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便把视线投到已跑到蒋辰恺身边的虞漪身上。
“你有没有事?手要不要紧?”拉起辰恺的手,虞漪左看右看,发现两指间的一道道血口后,秀眉拧在一起,“我去拿药水。”
“小虞。”杨中仁的声音令虞漪停下脚步。
“你说前晚辰恺和你在一起?”走到虞漪身边,杨中仁将左手搭上她的肩,语气并不严厉,却容不得欺骗。
“是的。”昂起头,虞漪很坚定。
杨中仁笑了开来,走到门边将门合上。抵着门,投向虞漪的眼神带着引导的气息。踏着不大的步伐,他再慢慢踱回虞漪身边。
虞漪暗暗深吸了口气,他的脚步像是猎人般的轻巧,却又带着沉稳。随着他的身影重新笼罩在自己身上,她感到压力。眼前的杨中仁是另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人,是那个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杨中仁。
“小虞,你知道他那晚在哪里吗?”
“不是他,是我们。我们去了时钟酒店。”
杨中仁“哦”了一声,看向坐在一边波澜不惊的蒋辰恺。
“你胡说!那天我们根本就没看到你。”
杨步修总是那个最先沉不住气的人,杨中仁对这一点很恼火,悻悻地闭上眼睛。
“哼。”虞漪一声冷笑,“你没看见的事还多着呢。”
“对,我是不知道你和姓蒋的这小子在酒店里做什么好事。”